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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来前,竟然也如寻常夫妻一般十分安宁幸福。
慕清仰自问自己也是个寻常人,心里也偶然有些揣测容央后来的异变是否与夭夭病逝有所关系。
“那夭夭身故后,你有想过报仇吗?”
容央眼神平静,回道:“仇从何来?若是谈及门人相迫……却也大可不必,种一因得一果,本就是我破戒在先,问责也甘愿,即便夭夭心怀郁郁,好在最后我能陪她离去,如今也无甚遗憾。”
“既然知道会被问责,那你——”
容央笑了笑道:“贫僧也不过是随性了些,总想着若是在世间行事一直瞻前顾后,难免束手束脚,最后反而难以成事。”
慕清仰了然:“凡事当行则行,只要问心无愧?”
容央微笑不语。
慕清仰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也心有困惑,平日里除了辛夫人,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交谈,卿珑总有她的心思,我唯恐她另有所图,也只得对着你这外客畅所欲言了。”
容央余光扫过榻几上黑白残局,淡笑道:“若非关于辛夫人,便是关于令师了?”
话到了唇边,转了三转,慕清仰改口道:“确实是因辛夫人旧疾而来,家师所藏典籍虽然包罗万象,但有些手段非是我现在所能达到……而家师轻于生死之观,非是情理所能说动。”
容央忽然抬起手打住了他所言,笑着问:“一者有哺乳之恩,一者有教养之情,如今令师袖手生死,你竟毫无怨恨?”
“辛夫人的病我自己束手无策,他人便是袖手,只要不是有意暗害,也是我无能所致,怎会心怀怨怼。”
容央闭上眼,摇头道:“你,当真如此自在么?不曾寄望令师如兄如父一般关怀备至。”
“……”慕清仰一时无言,只是心中稍有失落……他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好,也许让他生厌也是正常。叹了口气道:“罢了,闲话便到此吧,我便直言了辛夫人病因难觅,恐怕要借助苍桑的那册书。”
容央颔首道:“这个自然可以,只是此书消耗甚大,故而须得慎用……若是我来此之前,命时俱全,助你也不差,如今我之情况只怕有些麻烦。”
“命时?”
“一个人生命随着选择的不同,未来会发展出无限种可能,而如果你交出了这种命时,代表你的命运钉死在唯一一种结局上,苍桑会给予其活到他想要的结局的机会,但同时,未来也被剥夺殆尽,这就是令师的‘生意’,虽不知他要命时何用,不过既了结我之夙愿,拿去却也无妨。”容央说这话时,神色并无变化,眼底倒映出慕清仰愣怔的神色,温声叹道:“以我修为,待到百年寿尽入轮回,也还要感谢令师。”
“寿尽……”像是想到了什么,慕清仰猛然回头面向东园的方向,接过溯世镜,全然没注意那青铜花纹的边角几乎嵌入掌心,随后蓦然松开,“失陪。”
容央目送他脚步有些急躁地离开,默默地回到那残局前,仿佛通过那拼杀殆尽的棋盘看到了满目猩红的人间炼狱。
“幼虎开始咬人了。百年虽短,却也总有更多的人,待贫僧去渡啊……南无,阿弥陀佛。”
……
辛夫人在垂垂暮色中,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摇摇头……她感觉得到,日子用尽了。
短短十六年,她从风华正茂走到了暮色沉沉,从一开始的惊恐愤怒,到了后来看清了薄情的夫郎,然后学会了欣赏黄昏的美……她将余生的温柔都给了这个让她变成如今这般的孩子,却不想去回忆……回忆那个夜晚。
年轻的少妇喂养完一个孩子,微笑地看着孩子睁开了眼,随后笑容凝固,无数血色冰凌从她年轻的皮肤下刺出,待到那白衣身影到来,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中,酣然入梦的、年幼的自己。
这哪里是个婴儿……分明是杀人的妖物。
然后那少年人的神色惯有地冷漠,冷冷地盯视着地上的血水倒放一样回复成人形,而少妇面色惨然……
——“你本应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入了轮回,想清楚,与我交易,不会比之如今情况更糟。”
——“夺你三十年命时,换你十数年苟活……一切反噬,皆由自取。”
——“岁月,哪里有什么优劣之分呢……你希望得到的善终,只有十年的平静,而在这之上,总要牺牲一些东西。”
溯世镜里倒映出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双眼,仿佛在一个余光间,贯穿了一个人的一生……可无论如何,那却也并不是一双属于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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