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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她好像等了很久。菸芳仿佛咽下一块冰,凉丝丝的,哽住了咽喉。流辉径自走向摇篮,婴儿在里面沉睡,并没有被他们的争执打扰。流辉弯下腰凝视了一会儿,小心地将她抱出来。
“流辉!”菸芳拦在了他面前。
流辉冷冷瞟了她一眼:“她不适合和你待在一起。我会把她送到合适的人身边去。”
“柔荑吗?”流辉不应。菸芳不觉得她会比自己照料得更好,但是,柔荑才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去评断。
流辉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房门,菸芳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蹲了下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死了似的,甚至无法呼吸。菸芳不想哭,可眼泪却一颗一颗不由自主地往外滚。人人都说她冷静得近乎冷血,既然如此,冷血的她怎么会为这种事情伤心哭泣呢?菸芳哭得好安静、好安静,她平静地抬手擦拭自己的脸颊,眼泪,是冰冷的,像是从她冰冷的血液里化出。
流辉刚刚离去,婢女便遵照他的吩咐来帮菸芳收拾行李。流辉希望,她在今天门禁之前离开南麓。婢女见到菸芳时,不由得诧异于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流辉要赶她们主仆走了,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但是,夫人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婢女转达了流辉的话后,菸芳只默然转身去收拾东西。
午时,菸芳在南麓太守府用了一顿餐,乘着她来时的牛车,晃晃悠悠走过南麓冷清的街道。年少的婢女不时从车内探出头来,万分不舍地打量着这座似曾相识的城池,终于忍不住含了满满两眶泪。
“不要伤心,”车内的人说道,“日子那么长,总有回来的一天。到那时候,你的父母亲人,说不定就都回来了。”
一行泪水不争气地跌出眼眶,婢女一面擦着脸,一面用力点头:“夫人还回来吗?”
菸芳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谁知道呢?”菸芳转身从角落里抱出阮琴,置于膝上。拨子抚过琴弦,发出沉吟的低响:“弦松了。”
调好琴弦,用拨子一一试弹过,菸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幼年时,母亲经常抱着一把阮到处卖唱,菸芳因而学了一手好技法。自从那个孩子到了自己身边,怕惊扰了她,已经有一阵子不弹了。但是,菸芳对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只要再度握起拨片,手指仿佛就要舞蹈起来,清泠的乐声不断地从琴弦上流出。
“啊呀——”是一声试啼,接下来,便是婉转流畅的歌声,“罗袖,罗袖,暗舞春风依旧。遥看歌舞玉楼,好日新妆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罗袖,罗袖,暗舞春风依旧。遥看歌舞玉楼,好日新妆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罗袖,罗袖,暗舞春风依旧。遥看歌舞玉楼,好日新妆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歌唱从牛车里传出来落满整条街道。南麓城是如此空旷,阮声、歌声在墙垣间来回飘荡,嗡嗡作响。牛车停了下来。“开门。”外面的人说。婢女又探出头向外望了一眼,蓦然回头,瞥见夫人眼睛下面一闪而过的白光。那是眼泪吗?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夫人的眼泪。
婢女的眼前又闪现出一抹娇艳的红色,那是腾兰王妃,穿着鲜红的舞衣,在宴会上跳舞。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一群男人险为窒息。婢女不知道她的舞跳得算好还是不好,人们都说,有那般的美貌,她的舞跳得如何已经不重要。婢女躲在卑微的角落,看见一朵盛放的玫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摇曳生姿。她的美丽像满溢的荻江水四处泛滥,在最黑暗的深夜里,也无法忽视她的光芒。而她所崇敬的菸芳夫人,曾经在流辉少爷身边亭亭玉立的百合,在那种绚烂的光芒下,比从前更加苍白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蜉蝣之羽
惊魂未定的柔荑被丢进她原先的房间里,她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连鞋也不晓得脱下。脑海里恍恍惚惚,都是易行绝望的神情和流淌满地的鲜血。她用力抱紧膝盖,像安慰自己那般,用脸颊贴着膝盖摩擦。
“啪!”那扇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吓得柔荑一头躲进棉被里。一只有力的大手粗暴地扯开她裹在头上的棉被,柔荑不肯抬起头来,但余光片瞥见熟悉的衣服纹样,她知道是流辉。流辉什么也没说,俯身放下说了什么东西,径自转身离去。
哭了。柔荑好奇地抬起头,先朝门口看了看,门敞开着,但屋内已不见流辉。这时,她才去细看流辉放下的东西——她的女儿,虽然柔荑不愿意这么称呼。或许是因为离开了人的怀抱,女婴哭得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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