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页)
他将他一番话歪曲至此,甄木厥羞得满面飞红,梗直了脖子接不上话。
好在他并不富过分浮慢,放松了手上力道,抬手轻按他後颈,道:“你为我在酒楼解围,我自该好好酬谢。”话落,转而向下疾飞而去。
这个自称抱椤的怪人请他吃饭,他说不是本地人,却对南荟城颇为了解,熟门熟路地领他进了城西一家酒楼,点菜亦是得心应手,一张花言巧语的嘴直把酒楼的女侍也哄得眉开眼笑,频频过来暗送秋波。
甄木厥在心底对他暗暗摇头,这人正是天生风流命,就是不说话,那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也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抱椤谢他在酒店为他解围,甄木厥却直到此刻方才知道,原来他在那与夥计打赌能脚踩碗水而不倒,看客愈来愈多,人也玩得愈加兴奋竟就抓了他不许走。抱椤看到人群外探头探脑的甄木厥,脚下用力,手上一拱,便抓了人出去了。
甄木厥横竖没理出这其中关联,抱椤倒真把他当救命恩人对待,殷勤地敬酒夹菜,引得一干小女子嫉妒得紧,就差没哼出声来了。
饭毕,抱椤又带他看了南荟城最是得意的水傀儡戏,水台阁上一班小儿嬉笑怒骂,台下一众拍手叫好。
甄木厥自己便是做戏的,却也未见过这般栩栩如生的人偶,看得目不转睛,抱椤何时将他圈在怀里也不曾察觉,只听耳边响起一把好听嗓音:“这种假面戏曲正是驱傩歌舞和西域传过来的西凉伎、文康乐、苏幕遮、踏摇娘之类的假面杂戏和瓦舍伎综合来的。”
“啊?是这样?”甄木厥惑道。
抱椤一笑:“假的。”
甄木厥一阵气闷,说的跟真的一样,只拿他来寻开心的麽?心中起了些怨气,又听得抱椤一本正经说:“也有说‘阴阳班’,还有很多听不懂的说法……管他呢,我却不是做戏的人,只管看就成,看到好的带我的美人来看,这还不行,你想怎样?”他一面低低在他耳边说,一面双手从背後抱住他,那架势好像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侣。
甄木厥小就长在乌烟瘴气的宫苑戏园,男人和男人之时也早已听说,看多了涂脂抹粉的小倌摇著帕子的模样,初时觉得很是厌恶,现下面对抱椤却生不出半分讨厌。他一边疑惑地想著抱椤和他们有何不同,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两人距离。
抱椤自然察觉,轻轻一笑,也不说什麽。看完水傀儡戏,将甄木厥送了回去。
甄木厥也不刻意隐瞒,大方地报了采香楼,抱椤愣了一下,笑著来揽他的肩:“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想不到我的木厥美人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优伶。”这当儿已经跟他无比熟悉似的,一口一个“我的木厥美人”叫得肉麻。
甄木厥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从头至尾也未隐瞒姓名,这全然是抱椤不进戏楼的原因。
抱椤将他送到楼下,道了别,甄木厥刚要提步进门,身後一股大力,已是被人反身抱在怀里,那人在他耳边低低说:“我的木厥美人,我很期待你的演出。”那温热气息弄得耳畔都酥麻了,一直到了指尖。
往後几日,甄木厥都和抱椤一起,在这南荟城留下足迹。
从他的视线越来越多地投注到抱椤身上,甄木厥明白,他无药可救了。抱椤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像是一株难管难收的桃花树,无时无刻不在吐豔芬芳,吸引他人。他便是一不小心著了道,坠到了这棵桃花树上,从此万劫不复了。
排练开始後,甄木厥和抱椤相伴的时间骤减,抱椤有时会来戏楼看他,多数是在对面楼的屋顶上,手拿一壶酒,坐著遥遥望他唱,不过更多时候,抱椤不在,甄木厥想他应该是陪别的美人去了。
本来定在南荟城演出的戏并非“花月正春风”,是部非常正统的才子佳人戏。只是抱椤有次问起,甄木厥答了,他便笑嘻嘻说:“‘胭粉’类戏太庸俗,我的木厥美人应该适合更好的戏啊。”
甄木厥怔了怔,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才子佳人的戏他演得太多,连他自身都觉得疲累,又何况看官?
“优伶这一行,不是所谓‘百戏伎艺’?若是真钉死了同个人物,那真真无趣。我的木厥美人应该也和我一样,更喜欢看到的是同一个人演截然不同的角色,一个人在种种人物中游刃有余,又见角色冲撞,这才是最好。”
抱椤这番言论听起像是随口胡说,甄木厥却知断然不是。他看起来对凡事都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这几日来戏楼看他却都是在仔细观察,他这想法虽不新,却与他所想完全契合,只是从没能付诸行动。
“抱椤,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