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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看烙铁一般赤红色的鼎壁上空,朦胧一片混沌不清,仿佛弥漫着无尽氤氲的血海。她勉强支撑着爬起来环膝抱做一团,炙热的焱流穿肤而过、焚骨噬心,撕咬着五脏六腑翻腾不止。
经过这么久的炼化,魂魄已经开始变得动荡虚浮。元神越来越脆弱,或许很快就会离体而出。死到临头若说是毫无恐惧那是不可能的,虽说当初便料定大约是再也爬不上去了,只是彼时里她多少还心存了几分侥幸。
现下更笃定了这个事实,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般,颓然地瘪了下去。
微微阖上了眼帘,垂下头,十分困倦。好想就此永远睡去,再不醒来…………
恍惚之中,一股清幽的灵识渐渐沁入心神,丝丝清凉,慢慢驱散了原本聚拢的黑暗。
依稀间,仿佛梦里瞥见一抹端秀优雅的纤细身影,自粼粼月水上踏波逐浪而来。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那神态看起来觉得很是眼熟,待得细细辨识之后,方才发现那张脸竟与自己的容貌有着九分相似。
纵然相似,却又毕竟不似。
观得那女子仪态优雅华贵,举手投足之间一片聘婷秀雅,冷然而又矜持。只是这般不容亵渎的高贵气质,便与她截然不同了。
正兀自感叹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片光亮。
她抬起头,那女子正浅浅微笑着张臂向她迎来。清丽秀美的轮廓仿佛掩映在一层氤氲迷茫的白雾中,声音浩渺柔婉似是从远方传来:
“………………还要沉睡到何时?七星蔽空,混沌初时,天极玄阴。既已历经千年之久,也该是时候醒来了。”
那笑和煦如风,带着莫名的悸动与熟悉。
“可是我还想再睡一会儿。”慕卿裳嘟囔着小声抱怨了一句,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涣散远离。
在陷入虚无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那个女子轻轻俯身而下,似落樱般渐渐与她融为了一体。
【昆仑山九莲台】
淅淅沥沥的雨丝漫天飘洒而下,冲散了往日金辉绚丽的祥云绯霞,显露出些许凄清之色。如今已是诛仙炼化的最后一天,历经玄天真火七七四十九天的灼烧焚灭,即使是修仙之人亦在劫难逃。
群仙伫立于冷雨之中翘首以盼,议论纷纷,都在凝神屏息等待着诛仙现世的那一刻。
云涯子面容苍白地负手立于祭台之上,遥遥地凝望着那似吐火猛兽的血色铜鼎,神色更显冷峻漠然。
手边的松石沙漏里,细碎银白的沙末不断流泻而下,即将漏完。
“师弟,方才有消息传来,魔界似有异动。你在此守着,我先行离去一下。”苍啸随手放开停在肩上的青鸟,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冰丝绣金镂孔翟纹长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云涯子略一颔首,示意他先去。
待得苍啸离开,他复又转身望向那灼灼的焱鼎,往日凉薄淡然的眉宇间是一抹掩饰不住的烦躁。
袖下指骨紧握泛白,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不安,整个心脏仿佛揪做一团隐隐生疼,却又如哽于喉无法纾解。
那孩子现在正在炼魂鼎中生死不知,虽然因着有诛仙之力庇佑,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她会就此陨身于此。但终究还是心如刀绞,将挚爱亲手送入死亡之境的那种心情。犹似取这世间最为锋利之刃沿着心脉寸寸撕裂凌迟割下,一遍一遍,反反复复,血流成河。
他只是恨,恨他无法庇她周全。
明知无辜,却还是要将诸多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加诸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无能为力。那火焰每一次的燃烧都仿佛在他心头活剜一次,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苦,也没有人会知晓他的隐忍与压抑,凄凉而又悲伤,只能独自品尝。
如今他什么也不求,只希望她能活着走出炼魂鼎,还能继续看到她活泼抽风的样子。
然后,他就会带着她离开,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找一处山清水秀,远离尘世的地方安顿下来,两人一起,过着平静悠然的生活,不再为这些恩怨纠葛、尔虞我诈所负累。
他不再做那清冷出尘的昆仑上仙,她也不再是那身世显赫的宰相千金。
往后他会陪着她到处游玩,一路上继续聆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看着她在他身边摇头晃脑地转来转去,共同享受那样温馨快乐的岁月。
雨势越发滂沱起来,大片大片倾泻而下。
云涯子却恍若未闻般,依旧孤绝冷傲地站立在雨中静静守望着,苍白单薄得几近虚渺。
距离昆仑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