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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厅上的东西摞了下子。乖乖,就这样子小闹下子,把时二爷汗都忙出来了。看看时间不早了,正准备走,不好,肚里倒饿了。莫忙,再到厨房里去下子,吃饱了再走。象卢府这样的富户,千百万银子的大财主,厨房里头哪样东西没得啊!时二爷到了厨房里,鸡汤喝喝,鸡腿啃啃,吃饱喝足。不怕第二天有人看出来有人偷吃过了?不要紧,他家厨房里的货色太多了,吃掉一两只鸡,人看不出来。再加上时二爷心细,吃过了把吐下来的鸡骨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不留,人格外看不出来。在厨房里吃饱了之后,再到上房里顺带一点茶食。上房里头的小八件茶食多得很,全是上品,有的是补品,什么冰糖莲子啦,大蜜枣啦,大桂圆啦,还有兔儿眼的大瓜子,每样都带一点。回到房客栈,白天没事,不能从早睡到晚撒,睡不着的时候,他寡人好啖,馋猫子嘴,就弄点小八件茶食拈了玩玩,瓜子儿剥剥。
时二爷离了卢家上房,蹦纵蹿跳,身如燕雀,回到吴四房客栈。到了后进屋脊上,先不忙下来,因为不晓得底下有没有外人。事先跟戴宗说好了的,要先把个暗号给他,问一问下面的情形。时二爷趴在屋脊上,学猫叫:“喵呜——,喵呜——”,叫了两声。这两声的意思就是:下面可有外人啊?我可能下来啊?戴宗在房里到现在没有睡,旁势躺在床上等着他哩,听见屋上有猫叫的声音,“呃咳!”一声咳嗽。这是两个人约好了的信号,他这一声咳嗽的意思是:底下安然无事,你下来吧。时二爷听到咳嗽,一个猫儿落地的架落,蹿到了天井里头,人朝起一站,进了上首房间,把房门朝起一关,到戴宗对面朝下一坐。坐下来就谈了。啊咦喂,时二爷的话多哩,他把怎么样进卢府,怎么样在大厅对过看他们主仆三个在那块对帐,小丫头怎么样送夜宵,望着李固招手,李固怎么样借屎遁到上房里去。原来他跟卢俊义的晚妻贾玉姣通奸,准备用砒霜毒死卢俊义,后来自己怎么样装夜游神吓李固,最后怎么样把卢府上的东西稍微搬了下子。戴宗坐在对过听得点头晃脑,不住地竖大拇指头,打心眼里头佩服:不愧军师称他为梁山第一能人,时迁兄弟确实是能干,有本事,就象晚上遇到的这回事,如果是差不多的人去,简直没得办法可想,他就有这种灵机,装个夜游神,就把个狗头李固吓住了,就能把卢俊义的命保住了。聪明!有道理!他们两个人谈谈说说,收拾睡觉。
第二天天色一亮,卢府上热闹起来了。在哪块先发作的?在上房里头。每天天一亮,卢俊义一醒,先是一声咳嗽:“呃唔——咳!”身子朝起一拗,就准备起床了。为武的嘛,都有起早的好习惯,卢俊义身子刚拗起来,贾玉姣在对过也拗起来了,先请教一声:“员外早。”“罢了”,这是今儿的头一个“罢了”。贾玉姣坐起来之后,把上衣朝起一披,伸手就来开床里头的抽屉。过去的古式大床,床里头有块搁板,搁板两头有抽屉。手一伸,得儿……,把抽屉朝外一拉,在里头把裹脚布一拿,然后把抽屉朝起一推。什么裹脚布?就是古时候的妇女裹小脚用的布条子。现在的妇女真正解放了,没得人裹脚了,想看也不容易看到了。从前女人不但社会地位低,连脚都要受罪,五六岁的时候就要拿丈把长的裹脚布把脚紧紧地缠起来,不让它长。据说还要在脚丫子里头放明矾,还要放炒过的熟盐,乖乖!就跟过年的时候腌那个咸爪子差不多。疼哪!有的人受不了,夜里头就把裹脚布松掉了,上人晓得了,还要骂,还要打。人家说裹脚的人眼泪不晓得淌掉了多少哩,虽然没得几大碗嘛,起码有几酒杯子。就要等到把一双脚裹死了,定了型了,才不感觉疼哩。现在的妇女都不裹小脚了,随脚怎么长,要长多大就长多大,有的脚比男有的脚长得还要大。还有的妇女的脚比男人的脚还要“解放”,到了天气闷躁的时候,男人家的脚还没有怎么样哩,女的先把鞋子一脱,把袜子一拽,嗒!凉鞋朝起一蹬。到哪块去开会,朝下一坐,把鞋子脱掉了,还要把脚指丫巴张开来,做什么啊?透透风,凉快凉快。高起兴来,得!得!还要打两个脚 子玩玩呢。贾玉姣每天都要换裹脚布。她当然考究了,千百万银子富户的主母嘛,就是一般的人,三天两天也要换一次,不换就有味道了。她每天要换的裹脚布,都是由上房里头做粗事的妈子代她准备好了。她家做粗事的、做细事的妈子、丫头多哩。贾玉姣把裹脚布一拿,把两条腿一挥,下了床,上了踏板,准备到马子巷里去坐马桶,一边小解,一边换裹脚布。莫忙,你说书的在这个地方恐怕忘记交代了:下了床,上了踏板,你没有交代他穿鞋子啊,该派要穿鞋子才能下地跑哪?用不着哎,她脚上本来就穿着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