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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便出发?”
“此刻。”李辰檐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最晚一队必须于后日卯时前回来。”
“可是”吴绍脸上颇有难色。
左纭苍道:“此事破在眉睫,一刻也拖不得。”
吴绍咬了咬牙,单膝跪下,双手拱拳:“属下还望少将军恕罪!”
“你说。”李辰檐皱了皱眉。
“不瞒将军,将士们驻守芸河多年,虽在操练方面严守军规,但因芸河两岸始终僵持不下,无所要事,军中士气十分低迷,办事多番拖沓。此刻近晚,若要让他们担上这样的苦差事,恐怕”
“苦差事?他们是没有见着那些被洪水冲垮的村落和灾民还是怎的?!”李辰檐怒声喝道。
帐子里一片寂然,吴绍咬紧下唇,道:“回少将军,他们的确未见过。”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前阵子疏渠修堤的将士,是李知州从南三镇调来的。”
李辰檐一惊,脸上遂变了色。
一时间众人都默不作声。残夏雨水逢晚就停,呼呼地打在布帐之上。
左纭苍淡淡道:“李知州醉翁之意除了水患,大抵还有让将军管好芸河驻军的意思。”
“吴绍,鸣军鼓!”李辰檐撂下此话,一拂衣衫,快步走了出去。
吴绍面色发青,半晌望了望左纭苍。
左纭苍沉声道:“鸣过军鼓,让人把自己绑了,等着发落吧。”
吴绍咬了咬牙,磕头道:“是,谢过参将。”
左纭苍正欲离开,却听李逸然怯生生唤了声:“左左大哥。”
左纭苍回身道:“这样的关头,若军纪不正,千万人命搭在里面,李贤弟动怒也实属应该。”说罢,又朝我看来,“这些天会很辛苦。”
未等我们回答,他拂了拂衣衫,也掀帘而出。
鼓声空洞地扩散在军营中,随后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帐外四处可见零散的士兵往校场走去。
李逸然四下望去,往右上方一指,道:“我们去眺望台。”
所有的营帐两两对立驻扎,木桩入土三分,四周的排水沟中浸了水的泥浆唰唰外流。掌灯时分,眺望台上点起风灯,点点营火噼啪作响。
三万将士,在军鼓鸣响之后,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列队完毕。
李辰檐负手立于平台上,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声说了句:“带上来。”
两名士兵便将一个捆绑的人押到众将士前。
士兵们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看清了来者的脸,顿时鸦雀无声。吴绍满脸颓色跪在台前,连军服也去了。
校场中一片寂静,李辰檐的声音清朗却肃杀:“军法不严,以至军纪不正,军心涣散,来人,将吴绍打一百大板,收监。”
守在台前的将士愣了愣,吴绍跟李辰檐磕了个头,起身自行趴在刑椅上,对手持刑板的士兵喝道:“平良少将军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还不快打!”
握紧刑板,两个士兵再不迟疑,一下一下狠狠打去。我站在高处,也能听见刑板击在皮肉发出的闷响,骨血碎裂,吴绍这双腿恐怕是废了。
“你凭什么?!”忽然有一个士兵冲出来,声音因带了怒意有些发抖,“吴统领从未怠慢过军纪,办事也按照军法,将军怎能随便下令打统领?!”
李辰檐冷冷道:“不要让我提醒你,从击鼓到整军,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我们”顿了顿,那士兵又驳斥道:“那是我们的问题,与吴统领无关,我甘愿受罚。”
“好。”李辰檐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戏谑,“将此人压下去,打一百大板。”说罢,他又望向黑压压的军队,冷然道:“吴绍管教下属无方,目无军纪,随意顶撞,将他的板子沾了盐水,继续打。”
众人惊骇不已,须臾间军中浮起一阵呼气的声音。然而只是刹那片刻,整个校场回复成一片寂然,紧绷的寂然。
“若有不服的,此刻站出来。这军中什么都缺,打人的板子倒是多得是。”李辰檐道。
李逸然愕然望着李辰檐,拉拉我的袖子:“小茴姐,大哥他是怎么了?”
我蹙眉摇了摇头。虽然李辰檐这样做也却非得已,但吴绍终归是他的好友,即便是统领出生,一百个沾了盐水的板子下去,双腿尽废,如何从武?
“怪不得他。”楛璃道,“水患危急,如此涣散的军队根本抗不了洪水。唯一的办法是杀一儆百。芸河驻军懈怠多年,随便惩治一个人定然没有警示之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