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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半天没吭出声来,最后悲苦地摇头:“爸也说不清楚了……忍不忍的,反正这一大家子人还得活,仓库里的玉器古董怎么也得保住啊。到了这份上,就多想想老祖宗那句话吧,门牙打碎了吞到肚子里,胳膊打断了掖进袖子里,君子报仇等十年啊……”
说到这里,掌柜的悲哀从心底拱出来,“扑通”跪在棺材前,哭诉起来:“娘啊,当儿子的窝囊啊,你死得这么惨,我却不能给您报仇雪恨啊!儿子窝囊啊……”哭诉着,他一个劲地冲棺材磕头,把脑门儿的血都磕出来了。本来还想跟爸爸理论的怀玉赶紧将掌柜的搀扶起来。
叠玉和我也都赶过来说安慰的话。总算是让他安稳了下来。
那一晚上全家人都是几乎没合眼,转天阴历十月十五,天刚刚蒙蒙亮,全家人就已经梳洗过了,赵如璋一家人也早早地到了。我们身穿的一律都是粗白布做的孝服。我们这些孙辈的,白鞋上坠上一对红绒球儿。在叠玉怀里的小开岁也穿上孝服,他是重孙辈的,小鞋上就坠着两对红球儿。
穿着白大褂的茶房师傅来跟掌柜的说对不起,原定好了二百个打执事、哭丧的小工只到了八十多个,就是因为时局不稳,人心惶惶,都怕出来招惹是非,答应来的临时又变了卦。掌柜的叫茶房师傅向赵如璋和老太太娘家人一一解释清楚,到了这时分,众人也无话可说,只能有嘛算嘛了。
天大亮时,该来的人全齐了,连远在静海的雕玉师傅魏小辫都带着徒弟们赶了过来。却就是不见洗玉的影儿。给日租界那边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到了起灵的时刻,全家人左等右等,还是没把洗玉等来。掌柜的很是不快,一挥胳膊说:“不等了。送老太太上路吧。”
吹鼓手吹起叫人心酸的曲子,全家人一齐哭嚎起来。赵如璋和掌柜的领头跪在棺材前。磕头毕,赵如璋捧起棺材前那烧纸的陶制的盆子,“咔喳”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在一片哭声中,出殡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走上东马路。
后来才得知,昨晚上李穿石一回家,洗玉就跟他说转天早上要回家给奶奶出殡。李穿石嘴里答应心里就琢磨起来。便衣队在驻屯军司令和土肥原贤二的主持下刚刚开了作战会议,决定趁中日双方谈判,天津当局和东北军的防御略为放松的功夫,再对华界搞一轮突然进攻,日子就定在阴历二十六日晚上。李穿石盘算着,无论如何也得趁第二轮进攻的机会把衡雅斋的玉器古董全弄到手。无奈的是小野为了拢住陆雄飞的人马,仍然不准便衣队朝衡雅斋下手。一听说赵家要大出殡,他就预感到机会来了。当洗玉睡下之后,他悄悄把两个铁杆手下找到家里来商议,要他们派几个机灵得力的弟兄,明天混进赵家出殡的队伍里,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转天天还没亮,洗玉早早地就起来了,要往家里赶,不料李穿石死活不准她出门,洗玉问为什么?
李穿石说:“你回去倒容易,就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洗玉睁大眼睛问:“这是什么话?我已经嫁给你了,不回来去哪儿?”
李穿石说:“你爸恨我,陆雄飞跟我更是死对头,他们要是把你扣下来怎么办?”
洗玉恼了,冲他叫:“你瞎想什么呀?!奶奶叫日本人的炮弹炸死了,你就没让我回去,今天出殡我再不回去送送她,我还算是人吗?”
李穿石拿出份日租界出的报纸给洗玉看:“瞧这报纸上怎么说的,你奶奶是叫东北军的炮弹炸死的,他们为了煽动老百姓仇恨日本人,故意造谣说是日本人的炮弹……”
洗玉把报纸一甩说:“是不是日本人的炸弹先不管,反正我得送我奶奶去!”
李穿石劝说道:“我不是不准你去孝顺奶奶,你也不想想,都嚷嚷是日本人炸死了赵家的老太太,这个节骨眼上又要出大出殡,明明是那个郭大器勾结了陆雄飞要利用出殡的机会整事儿,煽动仇日情绪,这准是东北军搞得阴谋。”
洗玉叫:“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想送送奶奶……”
李穿石怎么劝也不成,就拉下脸撂下狠话:“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洗玉哪里听这一套,撩腿就冲下楼梯,李穿石追赶下来,硬是又从街上把她拉拽上了楼。洗玉大哭大闹,一边摔花瓶、茶碗,一边骂李穿石没有人肠子。李穿石也不理,吩咐手下人看着她,不准迈出大门一步。心急如焚的洗玉趴在地板上哭喊着奶奶……
再说出殡的队伍,一百多号子人马上了东马路后一一直朝北走去,远看去白扬扬的一片也是挺气派的。吹鼓手吹着叫人心酸的曲子,再加上我们这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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