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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内一片黯淡,所有的仪表都停止工作,只有从窗外透出来的亮光。他挣脱了安全带从地板上滚落,想知道客舱里的同伴们是否平安,却无论如何打不开已经变形的驾驶舱门。于是他想起了郑卫国告诉他的那支微型冲锋枪。
无论如何没法对着同伴平静的遗容扣动扳机。
他几乎用尽了冲锋枪内所有的子弹。待到终于从驾驶舱里出来时,所看到的一切已超越了自己所有情感。
刺眼的阳光照在地上又反射到他眼里,驾驶舱门之外就是起伏的沙丘,机头孤零零地歪倒着半埋在沙漠里,客舱居然不见了。
他从舱门口跳下来的时候,感到锁骨处传来一阵剧痛,并顺着沙丘骨碌碌一直滚倒底。可他已经没办法顾及。
顺着与机头相反的方向,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行进。脑子昏沉沉的,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为什么要这样做。沙漠的酷热与高空的严寒形成鲜明反差,不一会儿,他难过受伤的躯体又开始感到脱水。
猛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看不到来时的机头。他好像掉进了一个噩梦。
而脚步还是机械地向前迈动着。他登上了一座沙丘,又骨碌碌地滚下去。爬起来,继续走,不久摔倒,再挣扎着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脚下地面不再是沙子的时候,已再也爬不起来。
蔚蓝与苍黄的世界在他茫然张着的眼睛里歪成一个倾斜的角度。一阵“咕咕嗒”的声音传来,一只动物闯进了他的视野。那是一只鹌鹑模样的鸡类。
喉咙仿佛冒着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在他眼里只能看到鸡脖子里面那流动的液体,象征着生命的水分。
当又热又腥的液体呛入喉管的时候,猛烈的咳嗽几乎要了他的性命。他已经感觉不到太阳的热度,鸡血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脖子里,他平躺着,想不到自己就要这样死了。
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拎着一根木棍指向他,嘴里哇啦哇啦地叫着什么,他已完全无法理解。这是张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画面。他们都死了。他无声地对渐渐沉入黑暗的自己如是说。
尾声 周年,以及另一次坠机事件
大西北的秋天既干又冷,完全不比外陆地区延续自夏日的温暖。
张城用手搓了搓干燥的鼻子,从图板上直起身站起来,活动着发酸的手腕和脖子。新疆的气候比起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干燥异常,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地有些水土不服。接近正午的太阳高高地挂在蓝天上,温暖又明亮。入秋以来,昼夜温差的极大让夜晚笼罩在黑暗的寒冷中。中午是一天中他最喜欢的时间,看着手头新近完成的工作,每每想到图纸上规划出的未来,他的心便由衷地感到快慰。
他听到范剑的声音远远传来,紧接着是一阵童音的欢声笑语。他知道,那是袁茵带着团场的孩子们从地里归来吃午饭了。
距离那场可怕的坠机已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十月也越来越近在眼前。转眼间,冯索伦寄生菌造成的这场人类浩劫便要度过它的第一个周年纪念。这一年来的种种人与事也仿佛时时处处在他眼前重演过,让他感慨万千。
他的另外五个同伴全部在那一次坠机当中侥幸生还。除了他们五个人,还有包括周阳在内,当时一同坐在机尾的六七个紫禁城里的幸存者。当时,飞机引擎完全失效后,已经失去盖板的机身在气流与自重的倾轧下断成两截,机头载着张城和郑卫国的尸体继续飞过一段较远的距离,而机身的部分则由于重量较大而坠落在机头东面数公里处。不幸的是,连着引擎和油箱的机身在坠落过程中起火,直到冲入沙丘而熄灭。在这之前,坐在商务舱与经济舱前端的乘客无一幸免地被当场烧死或重伤后毙命。
在失去机头的飞机坠落之后,发挥了最惊人领导才能的竟然是平常看起来最难以依靠的范剑同学。是他及时带领大家穿过毁于大火的前半段机舱,与粘着在仅剩焦黑钢架座位上面目全非的尸体,逃出飞机残骸,并且赶在油箱再度爆炸前远远避开,直到迎面遇上赶来救援的队伍。
如果说在他们遭遇过空难大难不死之后最值得庆幸的事情,那就是这趟西行之旅的目的被他们于万般不幸中幸运地达到——前来搜救他们的,正是附近生产建设兵团农场上的居民队伍。
一百四十三团场建设在新疆东南边的一块绿洲上,与青海省临近。来自昆仑山北麓的冰雪融水汇成一道冰澈的溪流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树木与庄稼,并且在临近的沙漠中,还有正在开发的油田。地广人稀、基础建设得益的条件与作为兵团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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