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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正值行人忙活之时,纳凉休憩在茶铺中的几近无人。
白藤温声开口,“不瞒老伯,我家主人乃京城人士,本欲往凉州探亲却不料遇得山贼,这才盘缠尽失落魄狼狈。”不知听见了哪句,越槿歌别过头,满不乐意地撇撇嘴。
老汉面带疑惑,下意识望向这女子身侧的少年,不难看出其面容俊俏不凡,气度雅致如大家公子,凌乱脏破的衣衫料子却是极好的,隐隐能看出昔日的华贵。而后收回眼神,这女子面色苍白,那鼻眼身段看着像是有胡人血统的。
听人家说金陵城中的贵族大家确会养几个胡人奴隶,作寻常供玩之乐。
老汉几番打量,疑虑也消了个七八分。对两人遭遇甚感同情,开口叹道:“哎呀,怎会如此,真是可怜见的!”
而后又说道:“我们这繁州啊,近百里民风淳朴,鲜少有山贼作恶。你们许是恰好遇到亡命天涯的马贼,真是不走运呢!”
白藤不置可否,淡然应下,“无奈凉州还是要去的,我主人少有远行,不知从此处去凉州还需多久?”
“噢,这样啊。”老汉了然,仔细想想,说道:“路程也挺远的,此处为大楚中州地带,那凉州,据行走的商贩说是远在西北边境呢,好在若是走官道的话,这一路平川倒也不算难走,约莫……再行个两个月罢。”
“咳咳,两个月?!这么久?!”越槿歌惊得呛了一口水,咳嗽得脸颊通红,眼泪几欲出来。
白藤顺手替他抚背,面色平静。越槿歌见她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对比自己这惊诧模样,倒显得他吃不得苦,太过矫作,暗下又忿忿咬唇,不再说话。
老汉只觉这公子不知疾苦,呵呵笑道,“你这官人啊,平生未行这么远的路程罢!须知人力不比畜力,禁不住疲乏,走上几十里便得寻个停处歇歇脚,光靠两只脚能走得多快?”
白藤点头,“话是这个理。”她拾起木桌上的水杯,施施抿了一口,忽而眉头轻皱,目含惆怅,“如此一番折腾,想必许久不能回京城,也不知那时是个甚么模样。”
“我见你二人举止自有礼教,与寻常百姓不同,你家老爷可是在朝中出仕?”老汉经她一提,便问了一句。
白藤隐含讶异,点头称是,“老伯猜得不错,看您这神情,可是……朝中有甚么变故?”
老汉心想这主仆二人才将困在深山里走出来,多日不通外界信息,自然不知晓这朝堂诡谲翻涌。好在他平日里替各色的走客侍奉茶水,他们左右无事,便拿京城新鲜事此作消遣,他也幸而听得一二。
张望四处,老汉低声告知:“你们许是不知,东宫那处,变天了!”
白藤与越槿歌对视一眼,各自缄默。老汉见状,依旧压低声音,“中秋那夜晚宴,太子见圣上久病,意欲逼宫谋反,被二皇子察觉率亲军当廷诛杀,一干叛党极其家眷尽数打入大牢,六皇子也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越槿歌静默听着,埋头看不见神色,白藤转头看了他一眼,接住老汉的话,“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可不是嘛,圣上知晓后据悉亦是气急攻心吐血不止,如今朝野混乱,二皇子代为辅国心力交瘁,匆匆下令只说到底手足情谊,将废太子乾以太子礼厚葬,六皇子既是知罪逃离,那便不予追究,责令死生不得再入金陵。”
霎时,这街道的吆喝笑闹好似悄寂无声,高阁犹在,斯人已去。
满城秋色染云霞,霜风起,落叶入泥地。
老汉仍旧自顾自地说着,另两人没了再听的心思。
白藤旁敲侧击打听出金陵的动静,知晓二皇子已无暇顾及越槿歌,不由安心许多。只是见到越槿歌情绪低落黯然,痛苦似万千潮水却呼不得嚷不得,甚至得苦苦压抑连拍桌反驳也不能够,白藤亦是于心不忍。
她眼睫垂下,嗓音低哑,“安年……莫担心,我会一直护你。”白藤答应了太子乾,即便他现已冤杀,她的承诺不变,只要越槿歌需要,她便义不容辞。
好半晌,越槿歌极缓慢抬起头来,除了眼眶微红,神色已与平常无异。
他轻声一笑,抬手对老汉行了一礼,“不过出来一个来月,京中竟发生这样的大事,真是稀罕。还多谢老伯相告,幸而家父不过京中小官,算不得朝局中人,牵扯不上这些纷争。”
“那就好,那就好。”老汉替这两位年轻人放下心,转而叹道,“要我说啊,王权富贵也比不上知足常乐,皇宫里的人物纵是雍容华贵,可你说说,寻常人家里哪里有父子相争兄弟相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