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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牢房正中,微微仰首,沐浴着自头顶天窗处倾洒而下的淡淡月华。
月色迷蒙清浅,幽幽流转的光华透着几丝虚无,在暗处看来有若幻象。偏偏,顾惜缘一袭白衣,朦胧月色中的身影更显飘渺邈远,怎都看不真切,让人不禁心疑,若用手指去轻触那一圈皎洁盈润的光晕,入手却只会是无形的空气。
唯一尚可证明月光中的身影真实存在的,便是那一股淡若幽兰,却叫人不得忽视的凄楚。
放倒牢外狱卒偷潜进来的了尘,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顾惜缘——淡然依旧,挺拔依旧,刚韧依旧,孤绝的背影却散发着强烈到让见者心惊的哀戚。
这人,又被伤了。
即便不关心,不在意,甚或不需要,却终究血浓于水。
一次又一次的禁锢与伤害,那个人,便是这样爱护她唯一的骨肉、他十八年未尝得见的儿子的吗?
心疼痛惜的情绪瞬间如涨潮般汹涌袭来,心里气得恨不能立时冲进皇宫横剑质问越昭衍,了尘挥手斩落一片衣襟,暗道,你我二人自京洛论道大会相识,至今近十年,便于今日此刻,割袍断义。
听闻利剑破空的风声,见识过狱卒尽皆噤若寒蝉、不敢高声语的情景,顾惜缘心下大奇。禁不住回头,就见一道黑影离弦之箭般冲将过来,接着便被抱了个满怀。
视线却来不及收回,仍旧落在了牢门处。那里,儿臂粗的铁链委顿一地。
“你来了。”
鼻端尽是熟悉到刻骨的气息,顾惜缘甚至都没有怔愣,被拥住的一刻,便轻轻将头靠上来人的肩,以缓解仰首过久而致的酸痛,而后便带了些欣慰与欢悦,叹息一般说道。
听出顾惜缘语中几乎微不可察的心酸与倦怠,了尘煞是心疼,不禁用力将人搂得更紧,微沉着嗓音缓缓道:“嗯,我来了。”
“都听郁青说了?”
“嗯。”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只这么相拥而立,静静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体温,心跳,以及由之蔓延开来的情思爱恋。
顾惜缘似乎累极,渐渐地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付于了尘,眼睑也缓缓合上。许久,久到了尘疑心他是否睡着之时,顾惜缘才伸手松松环住了尘的腰,轻问:“你可是想带我走?”
“我自然是想。但我知道,你不会走。”
“即便我今日走了,越明桓也不会就此罢手,定会穷追不舍。”口里说得淡然,顾惜缘眼中却浮起一抹狠厉,却是稍纵即逝。“须得想个法子,叫他死了心,再不纠缠。”
了尘心下也是这般想法,听得顾惜缘如是提议,不由问道:“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诈死。”
这两个字,顾惜缘说得极为果决。了尘听后却是一怔,只觉心头忽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于是转头轻蹭顾惜缘的脸颊,感到怀里之人是真实地存在,略觉安心,方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人死如灯灭,定能自此绝了他的念想。只是,此计若要实施起来,恐怕不太容易……你打算怎么做?”
“先不说这个。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陪着我可好?”
看顾惜缘满面恳求,了尘不由抬手抚上他清瘦的脸颊,以掌心温暖那沁凉的肌肤,柔声道:“好。”
抬眼四顾,牢房可谓简陋至极,竟只一张铺着薄薄棉絮的矮床。
幸而,还有一张床。
顾惜缘拉了了尘到床前坐下,自己则翻身上床,枕着了尘的大腿,片刻便沉沉睡去。旅途劳顿,回到府里还未及休息片刻便被捕入狱,顾惜缘确实累了。
轻抚顾惜缘泄落一地的如瀑青丝,看着他在皎皎月华下安然静美的睡颜,了尘不由微微一笑,心头的气恼忿恨瞬息消散于梦中人清浅的吐息之间。
约摸辰巳之交,顾惜缘从睡梦中醒来。
还未睁眼,便先闻到一阵浓烈的檀香之气,陌生已极。心里一惊,顾惜缘当即翻身坐起,目之所及的情形不禁让他为之大骇。
梨木雕花的门窗,覆盖着锦布的桌椅,挂满字画的墙壁,以及身下帘幕重重、宽大奢华的床铺……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相国寺里的任何一间禅房,甚至感觉不到属于那人的一丝气息。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谁带他来的这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中不断自问,顾惜缘不禁去回想昨日的行动:
他与了尘商量好,于大理寺提审的前一晚行动。亥时三刻,由郁青在天牢放火,他则吃下假死的药丸佯装被浓烟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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