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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子桀面色不善,推门一出大殿,左右的小太监都跪了下来。
环视一周,并未见安公公人影,想起今夜并非他当值,转身向门前的小太监道:“安总管人在何处?”
“回皇上。安总管今天不当值,没来过……”小太监恭敬地回应道。
宴子桀点了点头:“除了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还有谁来过?”
“回皇上,除了奴才们,没有别人来过。”
宴子桀心里一稳,忽然高喝一声:“来人!”
殿园外立时冲进一队御侍,跪身殿前候命。
“将这些奴才全都给朕拿下!”宴子桀一声令下,十余名宫女太监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便让士卫绑脚背後都按了住。
一时之间只有呜咽求饶声在殿前回荡,静寂的夜空下空旷的庭院更显苍凉。
“竟然联同歹人毒害朕,杀无赦!”宴子桀狠狠的一甩袍袖,转身回房。
季伏泪汪汪的跪在地上望着宴子桀,宫殿外只传来渐渐远去的呜咽声。
宴子桀也定定看着季伏:“今日你为朕死,他日朕定还你个公道!”如今就算去找安公公,他是自己的亲舅舅,与不曾谋面的母亲有着亲缘。他若抵死不认,自己又能如何?当真要杀了他么?那是自己自幼就怀着悲愤不平深爱着的母亲——的一唯亲人……他亦曾冒生命危险将朕救出胡宫、也为朕嫁祸二皇兄谋杀宴子勇时做了证词……他一直守在朕身边追随左右……真的会是他么?可季伏……今天就算朕饶你不死,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你的家人又如何能幸免存生?
宴子桀刚刚夺过的药包丢在了季伏面间。这个平日佯作静淡的男子终是含着泪一声轻笑,缓缓伸手拾起药包,整个含进了口中:“无论结果如何,季伏都是将死之身……只求皇上他日查得真相……还季伏及家人一个清白……季伏再无所求……”
房间的灯火被风吹灭了一盏,昏黄的暗阍间,宴子桀怔怔的看著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的倒在自己的身前……背叛!所有人都背叛!却出奇惊异的发觉这一刻并非痛恨,而是深入骨髓的悲哀与苍凉。
宴子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起黑暗中季伏已然淡去体温的身体,抚着他面上未干的泪水,看著他由唇角不断湛出的黑血,竟然悲痛到想哭,却掉不下眼泪,亦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一个又一个影子的淡去,却终是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留在朕心底。
一种怪异的念头,宴子桀甚至开始庆幸胡璇于自己的背叛,如若在这宫中,他终有一日也为怀着各种念头的人害死在自己面前,那种背痛……又何止于今日自己所怀有的恨意?
背叛!你们是朕最贴心的人、还有最亲的人……
为什么……
要背叛朕!
雷延武带兵奇袭莫查合,莫查合主军溃败,十五万兵马便如胡璇所说,像没头苍蝇一般自乱阵脚,最终十五万人马被雷延武十万军队或杀或俘半成,余人散得不知所踪。
莫查合并未战死,雷延武仍在派人四处搜寻。而胡璇就随同雷延武占胜归来的军队在白天设伏炸药的山丘之后已然秃兀的丘林间扎驻,试图以逸待劳。
莫查合没有死。胡璇心有不甘,一个人坐在营帐内,听着军阵中偶尔传出的说笑声,心中不断的翻涌着各种念头。
如今天莫查合已溃败,只要雷延武一股作气,一定能将他伏折至永不翻身甚至擒杀,自己大仇得报,可雷延武……又如何对付?如今已是不自由之身,玩弄技俩亦难掩行踪……何时才能将他手刃,还了楚康帝与他的孩儿一个公道、将荆云欠下的恩义偿清?!而这条命,是荆大哥所与,那之后——自己就可以在山林间了此余生,偿尽别人所给与自己的恩情,用苟延残喘的生命报还……
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却也在茫茫然中想起宴宁白白胖胖的小脸,呶起流着半点口水的小嘴儿,挥扣一双小手咿咿呀呀的可爱模样。酸楚的心头,犹然腾起一摸甘甜之意,不由得,愁苦的面容上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想什么如此开心?”雷延武揭来帘帐进了来,大摇大摆的来到胡璇身边,并排坐了下来。
之后他理所当然似地伸出手拥上胡璇的肩头,凑近了一张微带酒色之气的脸孔,色迷迷地盯着胡璇:“才几月不见,你又出落得精致些了!”
厌恶地,胡璇扳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你我现在可算是共坐一条船。如今亦可算作与你合谋,你休要再轻贱于我,也自掉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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