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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论点让我笑出来。「看医生没用吗?」「医生只会叫我做复健。先用热水袋烫、接着用电下去电。烦了就不想去了。」他咕哝着说:「我觉得好浪费时间。」「是不是你一直窝在沙发上面看杂志,看完又坐在椅子上剪头发,都没起来活动活动的关系?」我想及他的日常生活模式。「也许吧!」他动了动肩膀,为自己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我只要开始做事就会忘记休息,这也改不了。」「因为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吧!」我觉得魏翔是个执着而认真的人。「大家都会喜欢的不是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魏翔说,他的语气里还有着十五岁少年的一丝单纯。「我知道你是厨师,如果你不喜欢你的工作,煮出来的菜不会那么好吃。」「那不一样。」我回答他。接着我又去热了一次毛巾回来,再度替他敷上。「我当厨师是因为我养父是厨师,他需要有一个人继承他的手艺。」「你不喜欢下厨?」他声音里有着疑惑。「喜欢吧!」我想了想。「小时候比较喜欢。我还没被领养走的时候,家里的厨房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我会煮很多菜,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我觉得家里的人快乐,我就会很快乐。」「你的蛋包饭很棒。」他说。「我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包饭。你当厨师是对的。」他的话让我眼眶有些热,我很高兴自己有一项东西值得人家称赞。「还有没有毛巾?」我吸了一下鼻涕。「或许弄厚一点会比较保暖。这条毛巾太薄了。」「有。」魏翔指了指床尾的衣柜。「柜子里面有大浴巾。」房间有点暗,但窗外有月光透进来,我还看得清楚室内的摆设,所以也不想开灯让一切变得明亮清晰。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朦朦胧胧之间和魏翔平稳相处。大亮的,太干净的,会让我觉得无法正视。我走到魏翔的衣柜前,推开木板门打算拿他所说的浴巾,哪知道突然黑黑的东西掉下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颗没有身体只有长发的人头。那颗人头睁着无神大眼朝我幽幽看来,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瞬间转换,退到后头去。草莓莫名其妙地被推出来,她在见到那颗头之后放声尖叫。「哇啊--」草莓遁逃,佐弥接着出现。本来要睡觉的佐弥往地下一看,「干,怎么会有一颗头!」他当场腿软,连忙扶住衣橱门板,将兔子拉出来顶替他的位置。「咕咕咕--」兔子把眼睛瞪得比那颗头还大,被吓到的它跳了起来,奋力将死人头踢出去。匡啷一声玻璃破掉,人头被兔子踹飞到屋外,掉到马路上。隔壁家养的狗开始狂吠,咆呜咆呜地叫个不停。然后我又回了来。大家都跑进房里,将门关得死紧。我喘吁吁地连忙将电灯打开,魏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把爱蜜莉当足球一样踢飞了……」爱蜜莉是他练习剪发的那颗假人头。「啊……」我呆呆地看着他。「没关系,我去捡回来。」魏翔努力爬下床,手撑着腰慢慢地走下楼去。「没关系、没关系,我姊也被这样吓过。」他喃喃念着:「塞进衣橱里也不保险,下次放床底下好了……」魏翔把爱蜜莉捡回来以后跟我说了声对不起,便把我赶回房间里睡觉。但是我的心脏还噗通噗通地,静不下来。夜里草莓出来写完日记后,没有力气跟我聊太多,便去睡了。我知道今天大家都很累,又紧张、又刺激、又疯狂,太多愉悦的感觉让我们觉得幸福而疲惫,我因此而睡不着,打开了窗,吹着冷风。房间里很平静,一点声响也没有,我偶尔会听见佐弥小小的打呼声。好安静。我忍不住让嘴角扬起,变成微笑。风好凉。我抬起了头,让月光洒在我脸上。好快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兔子来到我的身边。它美丽的红色眼睛一闪一闪地,晶莹而耀眼。「阿翔是个好人对不对?」我轻轻摇晃着身体,这么问它。它也学我摇晃着身体,仿佛窗外冬天的风,把我们像河边的芦苇一样,吹过来,又吹过去。「为什么会这么快乐呢?」我问着兔子。明知道它无法回答我。「如果能够早一点认识他,一定会很好吧!」我说。「他好神奇,可以把一点点的快乐,渲染成很大很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