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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意外也疑惑,她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告诉饶总管,让他请示问问皇上的意思。”
半春应声而去,溶月带着侍女去了果园,她刚给瓜秧浇完水,留金就引着达观大师寻了过来。
众人行礼,溶月朝达观笑脸相迎;“大师许久未见!”
达观鹤发童颜,躬身长揖;“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树影下的竹椅,沁凉而幽静,溶月请他入座,宫娥鱼贯奉茶置饵。
“没有君山茶,大师不要失望。”
“皇后娘娘客气,普茶与盛夏,很是相宜。”
溶月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达观啜茶放盏,从下首缓声道:“这数月不见,皇后娘娘看上去变化颇多。”
溶月微怔,思忖慢道:“大师曾言,变乃万物,日月星辰,草岁枯荣,沧海桑田。”
她说着扫眼立于宫侍中的留金,和煦的声音流露一丝喟叹;“人人凡尘,与这世间的阳光雨露皆是殊途同归,不过都因广袤自然的孕育,至于变否,谁能真的自控开始和结束!”
“此言甚是。”达观目含深索的点头,说话的声音添了感慨;“相较去年,今昔的皇后娘娘愈发通透。”
不待溶月搭话,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以大悲之心看尘间苦,此途多怆恻。”
溶月听到这里,渐渐猜出了达观到访目的,敢情他是奔着开解慰问而来。想到别人对自己的猜度挂忧,她一时心有动容。
“人世易患难,偶尔的消极是常态,我只当是百味人生的调剂。”溶月浅笑言谢;“到让大师奔波费心了。”
达观抿口茶,皱纹里的笑容写尽沧桑的标本;“久违贵人这份率真……”
留金听到这里,悄无声息、缩身静退而去。
临近酉初,达观离开。
鄢祝融送走驸马陈子善,听着留金的低禀,一路行到了苍穹院。透过斑驳光影,视线所及,皇后果然在水渍里和泥。
虽无意外致于惊愕,但眼见为实的冲击还是让鄢祝融看得蹿火。他急步走近,指着随侍的宫女就是一通叱责:“伺候主子如此不经心,要你们何用!”
寻声而窥,吓煞数人,众人立即跪地瑟瑟颤抖。
情形突发,溶月愣怔片息,旋即想明了他的不悦何来。她看眼身着玉色长衫、面容端肃的皇帝,低声吩咐伏地的侍女:“你们都先下去吧。”
几人踌躇不敢,留金看得皱眉,低声喝道:“还不快退下。”
溶月嘴边轻笑,看着她们蹑手蹑脚,窸窣立远,她这才就着脚边的水盆净水;“为人君者,切记毋给国民妄加罪名。”
她还说教上了,鄢祝融不虞瞪眼。
溶月看着他,脸上笑容隐至隐晦;“皇上昨夜刚说以后必要坦诚相对,时隔今日就把重申忘到九霄云外。您说的时候,臣妾说什么来着?”
“臣妾说,誓言易破,就算力坚,拴住的往往不过虚空一场。”
“皇上对此说什么来着?”
“您说,君无戏言!”
“皇上还说,要臣妾信任于您。”
“您见臣妾沉默无答,当时还心有不满,是也不是?”
“此时此刻,臣妾补答,我愿意去看,皇上的言而有信!”
说这些,岂不是暗示他言而无信!
鄢祝融不适,心起窘然。
见他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溶月顿顿,起身道:“再说刚才,皇上若是不喜见臣妾整日和草木泥土为伴,大可直言不讳,何必迁怒她们?”
她擦手罢,走他面前,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低声道:“您这打着疼护臣妾的一通发作,许会让她们以后对臣妾心存怨念,如此以来,又何来侍候经心?”
说话间,溶月轻轻摇头,她折身落座竹椅;“若是不了解皇上一二,我几乎以为您这是在间接打击臣妾这皇后呢!”
如此始料不及的一番逻辑,鄢祝融听得错愕,他心道自己何有此意?然思量皇后的句句质问,他确也无言相驳。
对皇帝的反应,溶月不以为意,她轻声细语;“皇上要不要喝茶?”
鄢祝融不答,抿着唇线迈步坐到一旁。留金眼疾手快,忙上前给帝后斟茶。
西斜的太阳像把钝刀,从遮天蔽日的松柏劈开稀疏的亮光,刚好把树梢漩出的凉风照暖。溶月把手前伸搭在一条犹在余热的光带,因着耀白反射,她的手指被映致透明,盈白若雪。
鄢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