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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房后长着几株树龄极老的桃树。正值七八月间,桃花落尽,桃树老绿的叶底稀稀落落的结几枚青青小小的子实,倒更显出树后片竹林宁谧而清凉的绿意来。封秦每日指导小仪文字武功之余便常常到林中独自人默然静坐,有时细雨蒙蒙沾衣欲湿,他也只是披上件旧衣,并不打伞。
竹林的深处有座孤坟。那坟是并冢,当初起得不小,然而被二百余年的岁月渐渐磨平,竹枝碧色的影下,便只余方残碑,依稀可堪辨识。
“山缥缈峰重景 图地封楚 友黄固谨立”
封秦双手半拢在郁青的袖里,盛夏暑气蒸,那双手却是缓不过来的凉。
——倒显得眼前石碑透出些暖意。
“……当年可是信誓旦旦的过,要把咱们几个马背上打来的下管得太太平平……定然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罢?可不许大哥不在便偷懒……可惜没福气看见小子兢兢业业的模样,真是,呵,真是……”
手指顺着冰冷石碑上阴文笔画秀逸苍劲的顿挫笔笔描摹下来,个“楚”字,整整十三画。
“……人是的朋友罢?黄固,嗯,笔好字……其实有样的个朋友当真好得很,生前聊为知己,身后他替立碑……阿楚,大哥以后也在儿陪好不好?可惜小仪妹妹笨得很,个‘封’字总要写成‘圭寸’,将来的碑,咳,只怕要贻笑大方之家……”
——从前无论什么总是不到两句便教抢话头去。如今和重先生并肩躺在地下,任由个人的唠唠叨叨,倒安静。
满腔满腹的怀惜积得重,其实心里反而是场死寂般的淡然:只是有时神思不知怎么就开始恍惚起来,起立,坐卧,蓦然回首,便会看见那双肖似父亲更像极自己的柳叶眼儿璀若星子,便那么盛满笑意盈盈。
“……是,最近不知怎么又记挂那臭小子——还是和提过的那个小风,他跟是模样的犟脾气,可比听话的多,也更神气……不过那孩子……那孩子,想来再见不到他……”
话间身后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封秦怔怔,回过头来,便见小仪张圆嘟嘟的小脸正凑过来,问道:“大哥,大哥,见不到谁?”
封秦笑,道:“正和楚哥哥小风哥哥呢——怎么,饿?”
小仪头,扯住封秦衣角,道:“今给炖鱼的!”
小姑娘几个月来被封秦逼着练武,身量抽高些,张圆脸却是依旧。封秦回过身子,轻轻掐脸蛋儿,笑道:“就知道吃!将来养成小猪嫁不出去,岂不是要家大哥养辈子?”
小仪扯开封秦手掌,摇头叫道:“就不嫁!就得养辈子!”
封秦哑然失笑,道:“胡八道!早上教的奇门遁甲要诀背会么?背不下来今啃西瓜充饥罢!”
小仪脸扬,道:“早背!”想想,巴到封秦耳边,轻声道:“大哥,大哥,发现顶好玩儿的东西,来!”
作者有话要说:偶米有虐太子哦喔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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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临死的天鹅最美丽~咦偶说什么了么偶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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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武侠小所研究的老师讲~上海和悲哀是最美丽的~灭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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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偶对太子流了多少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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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电没电,不多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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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鸟~明天要写《尼采哲学与民族主义》的西哲论文,可能不会更了~原谅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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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故宫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封秦信步而行,转过空无人的廊腰缦回,再抬眼,便见雕花木匾上“寒翠堂”三个篆字笔画纤细,浮动在倒映的波光里,宛然活物般。
正是南宋时临安故宫的所在。当年元人打下临安,洗劫之余场大火几乎将宫苑烧个干净,所幸寒翠堂左近紧邻着御花园潭碧水,才保留大半的构建,只是如今四下里野花如坠乱草葳蕤,早不复当年的烟水繁华。
封秦潜进皇宫原是趁夜。故宫比不得别处,虽然荒废,朝廷兀自派兵守得极紧。他眼下武功尽失,自然没有曾经神出鬼没的本事,但自古皇宫格局大抵不外乎“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规制,眼光经验既是尚在,绕过守卫暗中混入便也并不如何为难。
身后的沉香栏杆兀自留存着战火烧灼的印记,清风微凉,夹裹着晨雾薄薄的水汽。封秦拉紧雪青的长衣,忽然忍不住叹叹,也不顾碳痕污损衣衫,径自停步在那栏杆上倚,低低自语道:“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