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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气得狠了,抬手一拂便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拂了开来,桌子上面各色封皮的折子全都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还有笔墨纸砚全都砸在了地毯上,闷闷的几声。跟在后头的黄锦连忙伏下身子去捡,软软的、小声的叫了一句:“陛下……”
皇帝眉心剧烈一动,神色稍缓,怒气却是半点也没有消去,他没理黄锦的叫唤,只是冷下声音吩咐道:“去,把陆炳给朕叫进宫来。”赵文华和陆炳中间隔了李默的仇,他是知道的。也因为知道,他才叫了陆炳而非东厂的陈洪。
把锦衣卫叫进宫,自然是有人要倒大霉了,抄家罢官怕都免不了。黄锦低低的应了一句,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陆炳那头正等着皇帝的传唤呢,等宫里的消息一到,他眯了眯眼睛,薄唇一弯,露出了一丝笑来。
那笑意极冷极冷,犹如他腰间挂着的那一把绣春刀的刀光一般的锋利。
他知道,赵文华这次死定了。就像是当初的李默。!!!
第52章 变生
赵文华抄家罢官的消息传到严家的时候,严世蕃和严嵩都吃了一惊。
严世蕃不由大怒:“这陆炳难不成还真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不成!”说罢,他怒从心头起,不由道,“他做得了初一,也别怪我做十五。爹,咱们这就进宫去和皇上说个明白!”
“严东楼,你给我站住!”严嵩耸拉着眼皮坐在书桌后面,忽然厉声呵斥道。
严世蕃乃是严嵩好不容养大的独子,严嵩对着他甚少这般疾言厉色。故而,他此时一呵斥,严世蕃的神色也变了变,顿住了步子,只是面上还有些许不服。
严嵩淡淡的出声和他解释道,“你还没看清楚事情吗?人人都说李默是咱们家下的手,可你我都心知,下手的那个是皇上。当初,陆炳救不了李默,我们现在自然也救不了赵文华。”严家身上的锅很多,有些是他们自己的,可有很多都是皇帝丢过来的。
严世蕃神色微变,仅存的那只独眼好似闪过一丝阴郁暗沉的光色来,若有所思。
严嵩的语调不紧不慢,好似修炼了前年的老龟似的,吐字圆润。他咬字清晰,紧接着说了一句:“这大明,是皇上的,是朱家的。”
严世蕃脸上掠过一丝不服之色,他冲动的插话:“就算是朱家的天下,可要是没有我们尽心竭力,西苑的那位哪里能够有空修道修长生?凭什么脏活累活都咱们做了,还不给点好处?”
“是啊,脏活累活都咱们做了,不给点好处怎么行?”严嵩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来,窗外的光照进来,把他那张脸照得透亮,将他面上一道道刀刻般的皱纹和斑点照得清清楚楚,隐约可见薄唇微微一弯而显出的淡淡冷笑。
多少年的风霜和云雨,才能刻出那样的纹路和沧桑?
严嵩站直身子,负手于后,慢慢踱着步子往严世蕃的方向走去,口上悠悠然的开着口道:“你数一数,你爹我当了多少年的首辅?我伴驾二十载,夏言、仇鸾、杨继盛、李默、甚至是陆炳,这些人都斗不倒我……”他忽然抬起头,抬目去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儿子,“因为,离了我,西苑的那位再也不能安心修他的道;离了我,内阁再无人可主事;离了我,半个朝廷都要跟着乱!”
这几年,严嵩年纪渐长,不仅头脑渐渐慢了便是心肠都软了许多,许多事到了他手上都要和人说一句“待我和东楼小儿商议”。严世蕃的胆子也渐渐的养大了,渐渐瞧不起他慢慢走向衰老和死亡的老爹。可是这一刻,他却忽然意识到:他爹乃是大明的首辅,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
何其的可怕,何其的可畏。
深渊如许,何人能以目视?
严嵩见着儿子好似被自己吓住了的面色,忽然扬眉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们今日确实是要进宫。”他目中神色和缓,好似和蔼老人一般的道,“赵文华这次是死定了,咱们救不了。不过,这时候肯定是要进宫请罪,安一安陛下的心。”
天意莫测。皇帝不想办他,可制衡之心却是时时有之。要不然,李默当初又怎能坐的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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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华被抄家的消息很快便也传到了裕王府。
李清漪正呆在王府里头养胎,她捏了一块如英从白云观那里捎带来的蜜饯,吃了几口,似模似样的叹气:“圣心莫测啊。”
裕王才不管这个,喜滋滋的伸手摸了一把李清漪的肚子,顺便动作熟练的吃几口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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