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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过三,你若是再不收手,北堂朝一定会起疑。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你自己。”季华鸢冷冰冰地说道。
“知道啊,我知道啊,昨儿晚上就是最后一拨了。”晏存继说着,叹息着摊了摊手:“你也得体谅我,我也不容易。要把人不露痕迹地暴露出去,让三叔那个老东西气得牙痒痒还想不到我头上,真的很费脑的。你看看,我头发都白了!”他说着,揪起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厚颜无耻地扯给季华鸢看。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季华鸢嘲讽道。
晏存继浑不在意,顺着话茬摇头叹气道:“哎……生来劳碌命啊……不过我命来如此,你也不必太过心疼。”
“呸!”季华鸢终于忍不住怒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什么时候对我也温温柔柔的,我就对你好好说话。”晏存继温文而笑。
季华鸢气绝,深深地感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他一看到晏存继就胸闷气短,言辞无能。晏存继看着他愤愤地起身就走,也不伸手拦他,只是笑眯眯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片刻后,季华鸢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然后往王府方向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一直静默在旁边的晏甲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殿下,这人属下认识,是十年前的皇榜状元,八年前离都,今年回来,似乎是北堂王府的当家宠儿……这人……不是什么好把持的。”
晏存继低笑了几声,眉眼间那丝纨绔笑意早已荡然无存,他看着楼下繁华喧闹的街市,声音森冷:“我当当然知道。”
“那……殿下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好拿捏的。”晏甲小心地提醒道。
“不必,既然他是三叔选中的人,我们用他反咬三叔,就是最合适的。”
晏甲点点头:“既然如此,属下就着手准备一下,防止他出乱。”
晏存继回过头,眉眼凌厉,他把玩着手上精致的细瓷杯子,摇头冷声道:“不,这个人我亲自看着,你们谁都不能动。做好自己手头的事。”
“是。”
季华鸢下午就闲在王府里,他把自己心中的谋划又反复推演了几遍,直到暂时没有漏洞可挑。之后他无事可做,练了几组花豹要他日日不可懈怠的招式,可直到他浑身都打了一层薄汗,北堂朝还没有回来。
季华鸢叹气,其实平时倒不觉的怎样,只是现在心中藏着事,反而难以忍受闲下来的空荡。他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拄着下巴自嘲地想,终于也有了一点别人望穿秋水的心情。
他长叹一声,站起身回房收拾画具,决定消遣一下时间。季华鸢抱着雪白的画纸走到院子里,将画纸夹在梨木画架上,摆好十二支不同粗细的狼毫,用水润开朱砂和青膏,再细细地研好一台丝墨。纸张的硬度恰到好处,季华鸢将东西林林总总地在海棠树下的小几上摆好,望着这些自己从小就分外熟悉的家伙事,感到非常亲切。
粗狼毫在清水中扫过,轻掸一下,而后拍入墨台,翻滚,在墨滴刚好浸透了的时候扬起,点在画纸右侧边缘,顺势下拉。乌黑欲滴的线条在纸上划开,趁墨迹未干,立刻执细狼毫沾清水跟上,在那浓郁走淡的线条上快速地向下拉伸,将浓墨一点一点晕成深浅斑驳的灰,错落在纸上。季华鸢伸手捞了最细的那一支笔来,未过清水,只是在墨汁上轻轻蘸了一下,而后沿着那晕染的边缘飞快地勾勒,他手腕微动,手掌在空中悬停,一气勾下来,转眼便点染出万里青山绵延。
他素来最喜夸张的视角拉抻,在他的画里,远者千里远,近者触手边,是以,当季华鸢拿那套粗细齐全的狼毫操持起线条来,真可谓游刃有余。季华鸢几笔勾完山脉走向,而后将朱砂飞快地推研开,转眼便将一台朱砂研得浓稠如血。朱砂已是大红,他却犹嫌不够艳,随手捏起刻纸刀来在左手小指上轻轻一划,一滴鲜血嘀嗒一声入墨,季华鸢一边习以为常地吮吸着指尖的伤口,右手不停歇地拿着磨石飞快地研磨。
血色入朱砂,嫣姹两相红。季华鸢手腕的力量用得恰到好处,重按轻推,只片刻便非常完美地融合出了他想要的颜色。他愉快地笑出了声,将两只笔并在一起啪地拍入墨台,而后抡起来直接向纸上扫去,季华鸢左手的狼嚎只带了些淋淋漓漓的清水,右手一边铺色,左手一边晕染,他分明只用了一种红,却将那落日余晖由温馨的绯红过渡到浓烈的大红,暖阳之烈在他的笔下展现得令人惊心动魄。
画好了天边落日,季华鸢心情大好,于是,接下来的,山脚勾连,江水缠绵,便信手拈来。作画是一件痛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