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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看着眼前的云寄,突然间迷惘了。这人也是好看的,眉毛淡一些,却是显得更加具有仙气。轮廓没有季华鸢分明,可是眉眼间那份淡泊的气度,又是谁能比得了的。云七细细想来,这两年来公子的变化,自己不是没有看见眼里。他看着自家公子的心一天一天偏向北堂王,直到再也回不了头,可他却不忍阻止。他只能看着他,默默地为了北堂王去反抗那个残酷的西亭王褚,默默地容忍北堂王一个又一个的新宠。他看着云寄每一次被告知要留宿在主院后眉间的欣喜,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云寄自季华鸢回府后一日胜过一日的憔悴和枯槁。
云七恍惚间想起,从前在西亭,公子也是一个淡漠的人,可是眉眼间却总是比现在多了几分生气的。这份压抑的爱,竟然不知不觉间让他的心苍老至此了吗?
“公子……”
云寄淡淡挥手打断他,道:“我知道北堂王今夜要审我——他若是不知我底细,固然要审我。他若是知我底细,做做样子也要审我。我早在叛了殿下那一日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让他记着我一点好,只会让自己更被动。可是云七,人一步一步向前走,本是循着划定好的路线。可是路边的风景太吸引你,你随着心走错了路,却也错得甘愿。”他说罢,放下笔,看着眼前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丹青,带着些许遗憾地叹了口气,却是轻轻勾起唇角,笑着低语道:“只是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季华鸢。那么任性恣肆的一个人,却能得他那般的爱。我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也许,从我见到北堂朝的第一眼,我就只是一个永远的后来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夜讯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隐约还有碎嘴的下人的议论声传进屋里来。云寄遣退了满目担忧的云七,自己一个人等着。屋里只点着几根蜡,云寄一个人在幽暗的灯光下静静地写字。好像外面那些呼喝,都与他没有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杂声渐渐地消去了。云寄顿下笔,听着自己轻细绵长的呼吸,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云寄轻轻地勾起唇角,想,那个人的脚步素来是这样的。无论他是气是怒是惊是喜,他的脚步永远都是这样沉稳,好像永远都听不出什么情绪。噢,也不是,云寄记得,在那个暴雨夜,北堂朝上前几步一个耳光扇在季华鸢的脸上的时候,他的脚步里是暴雨也掩盖不住的震怒。
果然,这世上也只有那一个人,能乱了他的心。
云寄淡笑着放下笔,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铜镜上。他看着镜面里自己的面庞,笑意更深。也许在自己看来,今晚是个大日子。可是在北堂朝眼里,也不过只是发落一个长着反骨的小卒,人家还要快些料理了自己回去陪心上人呢。
所以云寄,换一个角度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紧张些什么呢?
房门被推开,带出细长的划擦声。外面的冷风一瞬间灌进屋里,云寄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衫,抬头看着依旧看不出情绪的北堂朝,如常般笑着招了招手:“王爷来了,过来帮云儿看看,这字怎么样。”
北堂朝定定地看着他,回过身,沉默地关严了房门。走到桌前,他伸手拿起蜡烛又燃了几盏灯,低头看,却发现那纸上抄录的不是什么诗词,而竟是一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北堂朝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仿佛被那苍劲的墨字吸去了一般。寂静的夜,只有蜡烛噼噼剥剥的声音,烛泪一滴一滴坠☆落,云寄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他的面上始终挂着那副淡淡的笑意,心却是愈来愈凉。
许久,北堂朝突然开了口:“是什么时候的事。”
云寄笑了,道:“从一开始……”
北堂朝没有听他说完:“我是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晏存继有了异心。”
灯火明灭的屋子里,云寄豁然抬起头,目光刚好落进北堂朝深不可测的眸子中。北堂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又问道:“有一年吗?”
云寄下意识地摇头,又点头。北堂朝紧紧咬着他的目光,不容他避开,追问道:“是有,还是没有。”
云寄想了想,略带着些苦涩的笑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的滞涩:“千算万算,我终于还是没想到。”
“什么?”
云寄又笑,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曾想过王爷今晚过来问罪后,我会有的种种下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