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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小王子站在京兆尹身后,得意地晃了晃自家荷包。他也果断行了贿,直接送黄金。
“殿下,我鄙视你。”薛法曹瞪他一眼,后半句说的字正腔圆。
他伸手摘下京兆尹墙上挂的剑,转身就走:“头儿,刚才出门没带刀,宝剑借我用用。今夜查案若把它使断了,不赔。”
“我也去!”波斯小王子三蹦两跳蹿到了薛法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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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慎独阁,灯影憧憧。薛法曹聚精会神翻阅京兆尹日前所录口供,他手边还放着成叠的文书,皆是鸿胪寺旧档。桌上摆了三笼包子,一壶酽茶,混着案牍中一行行油烟墨的香气。
“呼——查案原来如此无聊啊,早知道就不跟来了。”王子趴在书堆里,有点失望。
“赶紧写,我快看完这些了。”薛法曹头都没抬,催促他快些。
波斯王子抓着笔,在纸上继续写他们波斯使团里的所有情况。那字歪歪扭扭,堪比螃蟹爬过,时不时还夹杂几句薛法曹看不懂的文字。写到不耐烦处,他把笔一扔,抽出整张白宣铺平,专心折起纸鸽子来。
“太麻烦了,法曹,设个陷阱等他们再行刺时一网捕全吧!”他冲着纸鸽子呵一口气,瞄准窗户,扬臂让它滑翔过去:“哈哈,快看,它飞的多稳!”
薛法曹放下口供,叹道:“的确有点儿麻烦。”
葵屋的口供,一丝破绽也无连那三位死者之前的一起鸿胪寺凶案,都跟葵屋没有分毫瓜葛,京兆尹按照苦主失银的数目,把它定为入室劫财行凶了。薛法曹心知时日已过,再难从现场查出些什么。
他思索片刻,问王子是否愿意设个陷阱:“很简单,明日我送你回鸿胪寺,告诉他们你安然无恙。夜里,我躺在你榻上,你住到京兆尹家。如果有人行刺,伏兵就能抓获真凶了。”
“塞个枕头在被窝里假扮本王,法曹同我一处睡。”他觉得这陷阱比查案好玩许多。
“再议。我们现在去葵屋。”薛法曹灌下两杯茶。哪怕葵屋所有人都在说谎话包庇凶手,至少杏子会对他讲些实情。
那孩子闻言,兴致勃勃掷出他手里的纸鸽子,欢呼道:“太好了,我要去见丸尾小九!”
“丸尾小九?”薛法曹翻开口供,迅速找到它。这名字属于葵屋的账房先生。
“对呀!你书房里的书,你倒没看过么?小九就是写‘吾与花魁春眠不觉晓’的人!我喜欢他!”波斯王子催促道:“法曹快走,我要问问丸尾小九,夜子花魁和她的情郎李画师在天各一方之后,到底有没有终成眷属。”
薛法曹松了一口气,边推门边说:“我很高兴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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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葵屋几十幅鲤鱼旗飘扬起伏,格外醒目。
薛法曹和波斯小王子坐在厅中,一个在等杏子,另一个在等账房。屋主欠身不语,自去后面寻人。波斯小王子头回进花楼,看什么都新鲜。薛法曹提醒他:“见过账房以后,我找线人探消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许离开。而且,谈话中决不能透露你的身份,记住了吗?”
“懂!书里说,逛葵屋的客人为了隐瞒身份,一般都用假名字。”他眉飞色舞,指着自己说:“我化名催文太郎,怎样?专门来催小九写下文!”
薛思春点头道:“催文君,还不错。比我的好多了。但你是波斯人,却起个东瀛名字,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化名。”
“波斯名字太难记,我要让小九记住我!”他心潮澎湃,立刻又换上个新化名:“崔文,波斯商人爱用中原名字。”
账房未到,叮当先到了。她朝薛法曹行礼,惴惴不安奉上一碟果点。
“杏子呢?她该在我家里当厨娘做和果子。一个多月还没办妥离开这里,莫非屋主为难你们?”薛法曹扭头向门后看看,没看到杏子的身影。
叮当不敢抬头,慢慢解释:“思春君,杏子她她已经随高丽商队北去了到达高丽之后,杏子将直接从那里渡海回故乡。杏子说,她欠您的钱,一定加倍奉还,请您宽限些时日。明年日本商队抵达长安的时候,您会收到本金与厚利。”
坐在思春君旁边的那孩子眨眨眼,他察觉到了,法曹脸色越来越平静。
他认识的薛法曹,被纠缠会无奈,解九连环很认真,查案子翻案卷十分专注,想事情时眉头微微皱着,比金吾卫先射中了野兔时嘴角也有笑意。虽没见过他开怀大笑或嚎啕大哭,小表情并不缺。现在是怎么了?平静到面无表情的法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