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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着脸地贺定远喘着粗气,还在寻思着反驳的话。但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兵很可怜,实在是情有可原。”
黄石露出嘲讽地笑容,也站起身来一边绕着桌子走一边说道:“贺兄弟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那个士兵很可怜,我承认这一点儿。但我告诉你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肯定在想——我有功劳,我还有苦劳。我就是杀了个人也没事儿。上面不会为了一个死汉军来和我计较的。”
黄石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贺定远,摇了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这军队还怎么带?哼,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不服从命令——就是有事。不要以为过去有功劳就有免死金牌了。”
“可那些老兵出生入死追随大人,这几年来他们可是为大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啊。”贺定远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几千年来兵都是这样带下来的,我华夏法一向讲究议功、议故。”
“议功,议过。哈。这次我议了他,下次就会有人想——我有功劳,我也有苦劳,我就是在战场上跑一次也会给我机会戴罪立功的。”黄石是个很顽固的人。他坚信暴君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他还担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黄石认为军事命令比现有的法律更严格。战场上很多命令比军法更不讲理,就是要把人逼上死路,但是士兵就是要机械地执行:“我们大明,总有人认为宽恕比许可要容易一万倍,但这个只适用于家庭之中。在我长生岛,没有事先许可,就没有宽恕。”
看着贺定远还在生气,黄石又哼了一声:“贺兄弟我问你,如果那个士兵没有自己动手杀,而是向你哭诉,要你替他杀,你会怎么做?”
贺定远歪着脑袋开始思考,黄石耐心地等了很久,贺定远终于很勉强地说道:“我会和大人还有杨兄弟说,请大人主持……主持公道。”
“你也一定会得到。我至少有一百种办法给他出气、给他报仇。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我刚刚布告辽左远近,大赦汉军的今天!”黄石飞快地接上了话茬,他知道一旦赦免了一个人,哪怕嘴里说得再厉害,那长生岛官兵就会去四处寻找以前的仇人,或明或暗地把人搞死——明的来不了,暗的还不行么?这种仇恨一旦蔓延开,黄石担心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那囚兵知道我不会允许的,他觉得他的私事比我长生岛的条例更重要,他宁可公然违反条例也不肯稍作忍耐。这种挑战军法的行为我不会容忍,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他没有挑战大人的军法。”贺定远声音又提高了。
黄石竟然微笑了起来:“贺兄弟,是有意挑战长生岛军法,还是无心之过,我从来都是分清的。比如你——无意触犯了军法,我并没有说什么啊。”
“属下什么时候违反过军法了?”贺定远声调依然高昂,但不知不觉间地也改变了自称。
“你难道没有成亲么?”黄石轻轻地责备了一声,同时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就违反了我的军法。”
贺定远的脖子立刻又红又肿,青筋直露:“是老家给我定的,人也是老家送来岛上的。”
“哈哈,是的,这就是无心之过。”黄石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变得很不错了,他挑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笑的事情,嘴也不知不觉地咧开了,黄石向前倾了倾身小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一个故事吧,是李云睿那厮的,你知道他是犯花案来我长生岛的,李督司对女人一向饥渴得很,哈哈。”
黄石又自顾自地开怀大笑了起来。贺定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半天黄石才收声。把内卫密探告诉他的故事对贺定远说了:“有人看见李云睿偷偷去过马厩干母……哈哈哈哈……母马,还不止一次。哈哈,马厩那气味,亏他也受得了。哈哈……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黄石的脸色随即又变得沉静下来:“因为我规定军官不许在一半下属成亲以前成亲。军情司的军官就有一大半没有成亲,所以李督司也没有成亲,他以前曾经来试探过我的口风。”黄石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流露出愧疚和感动地神色来:“我告诉他,不许碰女人,如果搞出事情来——比如搞大了谁家姑娘的肚子,结果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话,我决不轻饶。其实我也专门安排他去山东风流过。但他还是不够,最后忍着不碰女人就去干母马……”
“还有赵慢熊、金求德、杨致远,”黄石低头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过来,脸上混杂着愧疚和感动的那种神色变得更浓了:“这两年来,赵游击至少和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