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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秀欣喜若狂,叩了头谢了恩,全身都止不住颤抖,皇帝挥手便叫人领了下去。
皇帝看着那小女子纯净而淡漠的笑容,心口有多少话也说不出来,只留下一句“朕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也没说将罗秀安排到哪个宫里,杨茹便只能留她在昭纯宫里。
“那贱蹄子,真该活生生打死!”朝霞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心里恨得不行,叫那贱人得了宠,封了贵人,传了出去,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话她们家娘子!
锦绣忙掐了她一把,暗声道:“你莫这么大声,便是心里恨,也不该说出来!”那人再该死,也成了主子,朝霞的话要是叫人听到了,又是个错处,不定给娘子惹多大的事。
朝霞抱着锦绣,不敢哭出声。在这宫里,便是哭,也是个罪。朝霞心里为娘子不值,那么妙的一个人儿,如今这么强装无事,撑着病体去给皇后请安,被那些个女人明里嘲笑暗里讽刺,真叫人心疼死了!
却说罗秀的事不到一日便叫人传了个遍,往日那些嫉妒昭纯宫盛宠的妃嫔,一个个都笑弯了腰。叫你嚣张,叫你勾着官家呀,如今你身前的大宫女也和官家勾搭上了,莫不是得了主子真传?
更过分的是,还有好几个这么说的,道朱兰、朝霞颜色好,不定也是杨淑妃给官家准备的呢。这话传到朝霞耳里,真恨不得撕烂说话人的嘴!她们家娘子,那样好的一个人,哪里轮得到她们编排?偏生宫里传得最快的就是风言风语,说是杨淑妃自己染病,便安排了跟前的大宫女伺候官家,不料官家看上了那宫人,杨淑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咧。
如今,连那低等的宫人望着昭纯宫的方向都是眼含期盼,盼着自己哪日得了杨淑妃的青眼,送到官家身边去哩。
那官家也是,自那日后便再不来昭纯宫,昭纯宫失宠的话便仿佛落了实,往日巴不得上赶着巴结的御膳房也敢看菜下碟,娘子的药都要排到后头去。真真是气死个人!
锦绣哪里不知道这个理,娘子的身子还是不见好,便是别人瞧着她笑得和往常一般,她们自小就伺候她,又哪里看不出不一样来?这心里难受着,哪里好得起来?
又说那罗秀,自住到昭纯宫偏殿,娘子便派了两个小宫人伺候她,她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每日都往正殿与娘子见安,这不是戳人眼窝子嘛!哪个看了心里能好受?
连刘妈妈都心疼娘子,舍了自己的老脸,往御膳房去了几次,为娘子要了些滋补的食材来。锦绣和朝霞过了这遭,算是知道宫里人跟红顶白的真性儿了。她们娘子受宠时,什么都是顶好的,如今呢,那银霜炭换成了劣等的便也罢了,连那膳食也落了不知道多少次第,连煎个药,也得排在人家点心后头!
锦绣与朝霞为自家娘子不值,杨茹却心静如水。男人薄幸,自古如此。以色事人,总归不是长久事。好歹撑到杨家过了金沙滩一役,她便学前朝那李妃,钻进佛堂与青灯为伴。
“刘妈妈,这药不喝便是,难为您连日的跑。”杨茹接过刘妈妈手中药碗,淡淡一笑,便毫不犹豫仰头将那药喝下。
苦也罢,愁也罢,就如那袅袅烟气,不多会便散去了,又怕个甚?人生也是如此,于杨家,她全心全意。上半辈子,得兄嫂庇佑,侄儿相护,下半辈子,她便舍了自己,为他们而活。
若说在此前,她还想着能这般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地嬉皮笑脸地活着,如今,她便真的只剩下个空壳子了。皇帝若是想要,她便全身心地伺候,皮也好,肉也好,百十年后不也化作了灰,现用来换杨家满门,赚了,她真的赚了。
刘妈妈看着那浅淡的笑,心里酸得好似浸了醋。以后瞧着多像她的妮儿啊,那么鬼精灵的一个丫头,现在就好像被剜了心似的,泥塑的假人一样,虽是笑着,却比哭还叫人难过。
哎,这宫里的女人,唯独一颗真心不可错付。她是官家的奶娘,自是觉得自己奶大的孩子哪里都好。可是作为宫里这么多女人的男人,他却不是个好托付终身的。当日官家将她传唤进宫,叫她去伺候那杨家的娘子,她便知这小娘子在官家心里不一般。
可是即便不一般又如何?这宫里这么多的女人,不说皇后、潘贵妃,便是那低品级连名儿都叫不上来的又不知道有多少呢!官家是大家的官家,这罗秀的事儿不是第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娘子若是想不开,只怕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娘子莫如此,官家只是一时糊涂,娘子才是官家心头好哩。”刘妈妈放下药碗,拿着蜜枣喂她,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她的妮儿若是受了这些委屈,她这做娘的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