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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会吹《清平调》吗?”——沉香亭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沉香亭。这位公主见宫渠便想飘红叶,在沉香亭北也难免想听清平调。十四郎倒是会,然而不论眼下的心境,还是情境,都不适合吹奏此调,便道,“我却会吹别的曲子,阿姐你可要听吗?”十二公主露出些失望的神色来,却也道,“聊胜于无,你吹一首吧。”云秀隔空递了引凤箫给他,十二公主果然没察觉到是否多了个人。十四郎接了引凤箫。四周宫阙宛然,恍惚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含香殿后水榭旁。他在宫渠旁吹箫,游廊那一侧肩舆落地、仪仗林立,天子手合着拍子,正闭目细听。不知不觉便吹奏了他当年为天子寿辰所准备的箫曲。悲伤哀婉的曲调迢迢传来。 落月摇情满江树(三)来到兴庆宫后,云秀便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她对十四郎这位养母非常好奇。她见识过许多心口不一的人,不论是她认识的还是她不认识的。可在世人的交口称赞之中,猝不及防的展现出截然相反的残酷面容,却又在获得了可以彻底解放真我肆意为虐的权力之后,自然而然的回归了先前被交口称赞的模样——就仿佛那一瞬间的凶残只是旁人的错觉。这种女人,她还是头一回见。通常来说,除非有天生的感情障碍,正常人在犯下杀人重罪后,或因恐惧,或为了说服自己是逼不得已,或由大仇得报,内心都多少会有些失度。可这位太后丁点儿都无,平静得令云秀怀疑她没杀人,只是随手斩了个心魔。然而就是这么个内心坚固得无懈可击的女人,在听闻箫声后一瞬的动摇之间,内心竟浮现出了愿力的迹象——且还是生愿与死愿相交缠。然而她毕竟内心强大,那愿力也只一闪,便平复无踪了。因这一时动摇,太后竟改了主意。只差人对十四郎说,自己身体健壮,饮食安康。只是忽然想起这几日是故人忌辰,打算闭门斋戒礼佛,近来便不必相见了。但十四郎还是来到太后居室门外,隔着门向她请了安。这次同养母和兄长相见,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但十四郎离开兴庆宫时,却也并不觉得多么消沉难过——他也只是想同自己和解而已。尽管抛却了这桩爱恨之后他也得不到什么平静,可也必须在抛却了这桩爱恨之后,他才终于能明确自己所修的“红尘道”——他将倾尽平生之能为,匡扶社稷,解民于倒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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