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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庄今年收成不太好。”税务所长没头没脑地说。他是乡公所长的亲信,有意无意地维护乡公所长的地位和权力。“有啥不好的?他们不好,其他地方就好吗?”崔长生看着面前的牌。“夏天遭了冰雹。”乡公所长看了看税务所长,脸上浮起不易觉察的微笑。“没有那么难吧?张家庄底子厚得很,捐税对他们算不了个啥……出牌”崔长生摸了一张牌,“自摸。”“你的意思是……”税务所长看了一眼崔长生,从炕桌下面摸出钱放在崔长生手边。“拿张家庄开刀,出了问题我负责。”崔长生收了钱,重新码着推倒的麻将牌,“你们放心,出不了啥大事。张家庄的情况我知道,没有人能掀起风浪。另外,不是还有保安队吗?你们还不放心?年底需要弄的事情多着哩,不把事整大,能得到好处?”
“就按崔队长说的办。”乡公所长回过头,对坐在火炉旁边的副所长李世堂说,“老李,这件事就靠你了。你安排一下。”“我这就去!”李世堂看了看坐在土炕上打牌的乡公所长,从火炉旁边站起来,用劲拉了拉衣服,把自己裹严实。“辛苦你了。把捐加上两成,给弟兄们弄几个过年钱。”乡公所长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高声喊道。“知道了。”李世堂一边朝门外走,一边答应着。做这样的事情他轻车熟路。“胆子也忒小了。李所长,你看着办去吧,把事情整大了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把事情整大,能弄个啥好处?不要担心不好收场。你们是不是没有整弄大事情的本事?”崔长生看了李世堂一眼。李世堂看了看崔长生,又看了看乡公所长,低头走进旁边的屋子,对火炉旁边说闲话的部下说:“走,跟我去一趟张家庄。”部下看了看李世堂,嘟囔说:“这么冷的天气……”“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乱说啥?他妈的,竟然说老子没有本事把事情整大。哼,走着瞧,老子把事情弄大了,让你去收场,让你染血手。我就不信整不死你。”李世堂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两个部下看着火候,急忙夹着公文包,跟着李世堂走进冬天的寒风里。
李世堂走出乡公所,大声对部下说:“告诉你们,今天非要把张家庄的税捐收回来。要不,人就丢大了。王八蛋还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没有本事把事情整大。哼,老子今天就玩一把大的,让你们看看……吹牛皮,说大话,招惹是非,谁不会?哎,你们想一想,咋做才能事倍功半?好好想一想。”“谁说我们没有本事把事情整弄大?”部下缩着头,侧着身子,艰难地行走在寒冷的西北风里。“还有谁?除了崔长生那个王八蛋谁敢这么说?他妈的,仗着手里有两把破枪就了不起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说啥就说啥,想干啥就干啥。”李世堂气愤难平,嘴里不干不净地诅咒着,“你们好好想一想,想一个好办法,既能把税捐都收回来,还能显示我们的魄力。好好想一想。”
“这事简单。张家庄是个大户,势力大,影响大,好面子,怕丢人。只要把有影响的人治住了,其他人就好办。无论咋说,他们害怕公家人,害怕权力。我们选准目标,先下手为强,把影响大的人整弄住,事情就迎刃而解,都会乖乖把税捐交了。”部下半是讨好半是谋算地说。“选谁合适?”李世堂停下脚步,在寒风中看着部下。平时不吭不哈的部下还真有些能耐。他放缓语气,“你们知道张家庄谁影响大?我们直接去找他。”“知道一点,不一定准确。找保长问一问,让他带着我们去。”部下讨好地说。
“你知道整弄谁比较合适?”李世堂问另一个部下。“张全有好像比较合适。听说他在张家庄还有些人望。”部下没有多大把握,上司问他,他不得不说。“你认识张全有吗?”李世堂急切地问。“我不认识张全有。我是听别人说的。先问一问保长,让他带我们去找张全有。”“这么办。我们先把张家庄外来户的税收了,再去找张全有。”李世堂踌躇满志。“还是李所长水平高,想的周全。先收外来户的税,说明我们是执行公务,也给张姓人留了面子。他们再不交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怪不得我们。”部下讨好地说。
李世堂的如意算盘没有能够执行。寒冷的西北风让人们失去了应有的耐心。匆忙之中,李世堂忘记软硬兼施,直接用武力迫使张全有就范。张全有没有反抗,张全有不起眼的儿子却拿着扁担左突右挡,让公家人吃了亏。“难道这些穷鬼们真的变了,胆子大起来了?要造反不成?”李世堂越想越生气。看着受伤的部下,他既生气又好笑。挨了扁担的部下哭丧着脸,跟在身后咳声叹气。
“狗日的……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治死他才怪。”李世堂边走边说。腿上的伤痛让他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