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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将他褪至胸膛的衣服拉了上来,她力气用的不少,衣领被她的动作带动,皱成一团窝在他后颈。
他终于在她鲁莽的动作下有所回应,他起身,站直身子,斜睨这个比他矮了半头的女人,半晌,才艰难开口:“你答应过的,把他们放了。”
她一愣,凝神想了会,才记起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没想到,他竟会在乎那一家农户的性命。看来,可以谈条件了……
她意识到男女身高体型的差距,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她退而求其次,后退几步,坐在了正对着他的凳子上。
启唇,言语重新犀利,刚刚的失态有了几分补救,她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老农说你是他的小儿子。”
他发似青丝,如稠如锻。垂在腿侧的手指,骨节分明,最重要的是掌心细软,略有薄茧,一层层的茧子只留在指腹,那是读书人经年累月的痕迹。
“你瞅瞅你的样子,哪里像是农户家的小儿。”她勾起一抹笑,半阖的杏眸波涛翻涌,“真是的,这么明显,连猜都不用猜。”
她娇嗔的语调又与牢中相见那次如出一辙,他倏然向前,抓住她撑着额头的手,他突然的动作,她始料不及,险些就着他扯她手腕的力气跌倒在地。
被侵犯的感触从手腕向上蔓延,还残留在面上的笑意慢慢变了味,她像一只露甲的刺猬,白色的柔软肚皮被人窥见,他握在她腕上的力气还在加大,她挣扎,却撼动不了分毫。
长久以来的伪装,在这个男人面前被撼动,她狠狠的咬下下唇,不甘就这么被人擒住,她只要说一句“来人”,就会有如数的侍卫闯进来压制住这个男人,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做,一旦有人进来,她为自己谋划这么久的形象就会出现缝隙。
这个人,不过是供她戏弄的男人,仅此罢了。
她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停止了所有的挣扎,齿从唇瓣上离开,躁动不平渐渐安稳下来,目光越来越冷,“松手”那人的力气并未消减半分。
“呵”她从鼻端冷哼出声,“你这是要我做什么?放了那一家人还是帮你隐瞒身份?”
他平静的眼波,终于撼起大浪,眉头松动,眼底一片晦涩。
“放了那家人,我随你处置。”他声音原本清冽如溪泉,现在早就暗涩到沙哑。他说话间,力气送了许多。
洛钰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手腕处早就一片红肿。
她微微活动手腕,酸痛爬上神经。
“我原以为你在地牢的时候就失了反抗的心,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那这一次呢,真心与否,随我处置的话,真心与否。”
对面的男人面上还显出些病态的赢弱,狭长的丹凤眼生来就上扬带着傲气,但此刻,上扬的眼角却无端显出些悲戚。
“这一次,随你处置。是生是死,都随你,只要你,放了那家人。他们只是受我牵连。”
“叫声主子。”
他下颚紧绷,唇色泛白。
“叫声主子,之前就一笔勾销,两个字换三口人,不划算吗?”
她仰着头看他,薄唇一张一合,成了定局。
“主子。”他喊的生涩,沙哑到极端,竟在尾音处失了声。
“明日,你亲自去找克勤接人。”
付正晔找到克勤的时候,克勤还在操练士兵,他一身麻布白衣站在操练场内显得格外扎眼,寒风凛冽,白袍被风鼓吹起一大块,像极了这地上的残雪,空有莹白之姿,却避不了被人踩踏。
克勤对他不过只有一见之缘,谈不上好感与否,看他面露苍白,早前存的为难心思,现在反倒有些不忍,犹豫几许,浓眉一皱,将手里的剑扔给对面和他对练的人,拿过身边服侍人手里的白布,随意的抹了下手,“你看着他们。”
随意丢下一句话,就朝那人走去。
他还没有站定,那人就已经开口:“她……”他刚吐出一个字,便不再继续言语,漂亮的眉眼紧皱在一起,侧偏过头,仿佛这样可以稍微减轻一点屈辱字眼给他带来的窘迫。
克勤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是大荆皇室遗孤,叫他为奴为仆,确实困难。
“若你不想,在我面前可以不必这样……”他斟酌字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合适的。
付正晔却在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的时候,突然轻笑,他抬起头,唇角弧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这样的转变让克勤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