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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辈儿,媳妇长远嘞。
娘心疼她这个小儿子,虽说媳妇娶到家了,每到夜晚,二孩还是挤到娘的铺上,冬天娘给暖被窝,夏天娘给打扇子。人都说养儿子好不长,娶了媳妇不要娘,难得她老人家这个儿子,娶了媳妇还跟娘这么亲,也就亲一天是一天吧。却是堂嫂们看不下去,背后挑唆这二孩:娶媳妇做啥哩?天天当画看的么?
那你说做啥哩!
傻瓜!
那年秋天,掰完棒子起了风。这地方是沙地,风一起,黄天昏地,天老早就黑透了。黑灯瞎火吃了饭,一群堂嫂们一叽咕,连骗带哄,就把二孩和他媳妇关在了屋里。二孩听着外头风挟着沙操兵样自窗下纠纠经过,孩子们一群群欢叫着去远,急得直打门,堂嫂们在窗外笑死了。
屋子里,就听媳妇说,二孩儿,到这边来。
二孩一连声地叫:我咯应,我不……我找俺娘!
就听媳妇喝斥他说:找娘咋?
……我尿尿!
遂听到一句小声的亲昵骂,然后是一记清脆的巴掌,也不知俩人谁打谁,更不知打在哪里,再往后,便就只有喘息声了……
喘息声是轻一阵重一阵,听不出是男是女,然后就听二孩嗥了一声,像谁夯了他一闷棍……
陈店庄西头有个本家,在集上的保安队里当差,一年里也难得回来几趟。
那个夏天的一个后晌,二孩正在自家门口的土岗上正吃晌饭,本家过来了。
二孩的晌饭是两个菜窝窝,一碗红薯丝。红薯丝拿玉米面拌了,放盐在锅上蒸熟的,菜窝窝呢,是芹菜叶和了高梁面做的。本家打街上过来时,二孩正端着碗喝汤,汤是南瓜汤,黄灿灿的一大碗。看见本家过来,二孩嘴不离汤碗,抬眼说,哥来家啦?还没吃吧?那人看他那贪吃的样子 ,又几分喜兴,不由得就站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蒸馍,说,兄弟,吃这个?
馍是雪白的,一个也就拳头大,顶尖的一点红,鲜桃一样,就看得二孩直咽口水。这地方因为穷,白馍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也就初一五更,堂屋摆几碗荤菜供果,几只大馍。供毕,五更过了,才一掰几份,先孝敬老人,末后才到孩子们手上,也就零星的一口,尝尝罢了。
这会儿,二孩瞧着那馍,并不接,只憨憨地笑,那本家就将那馍塞他手上,说,拿着吧,一个馍。瞧着他几分尴尬,又凑过来说,兄弟,想不想天天都有这白馍吃?
二孩那年不足十六,恨不能一口将馍吞进肚里,又不想显得太贫气,不自在地将那馍拿在手上,烫手似的,两手不停地捣腾着,耷拉着眼皮说,那福气除了俺哥你,哪能是人都有的?
我这会儿,手里正好有队伍上一个空名子,你去不去?
二孩上集时见过这本家,穿着黄衣服,拿着刀,在荫凉地儿里耍,又有这样的白馍吃,真是好不得发!只是听说天天打大仗,心就有点怯。
本家见他不说话,有意激他:别舍不得你那俊媳妇!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6、
保安队离河阳集三四里地,一个大院子,二人高的院墙,院中间一所大房子,碉堡一样,住了几十个保安弟兄。
其时正是二战结束,日本人投降后的那段光景。中国人饱受八年抗战之苦,战乱、黄水、灾荒,好容易盼到战争结束,政府回来了。政府就是国民党。国民党政府没让百姓过上一天安宁日子,从收复失地的时候就开始了内战,枪声自南往北,零落响起,越来越紧。蒋介石下决心要用八到十个月的时间,彻底结果共产党。豫东这地方是共产党的敌后根据地,抗战结束后,国民党调动数十万兵力对付这里的共产党武装,三年内,国共两党在这里进行了拉网式的围剿与拉锯式的反围剿。
那天在河阳集的骡马市上,乡亲们拉着牲口,赶着马车,背筐的,擓篮子,骑毛驴,被保安队的弟兄四处撵过来,听河阳集的保安队长训话。
队长姓马,一张又黑又红的生铁一样的脸,只有一只眼,另外的一只永远闭着,是这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一匹瞎马。
瞎马站在一架马车上,两手背在身后,仰着脸说话,他说日本人叫我们打跑了!八路军也叫我们打到了铁路线以北,新四军跑到山里吃草籽儿去了!蔡大牙叫打死了,他们再不会回来闹减租减息了,以后,咱保安队就保护着咱父老乡亲过太平日子了!现在,谁家的人有当了八路军,或者新四军的,赶紧向国军报告,政府断往不纠,不然查出来,可要对你们不客气!
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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