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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就备受鼓舞地用手掌拍得栏杆啪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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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的世界(2)
晚上于伟回来后先是去抱孩子,他抱着芦苇来到窗前,指点着汽车、行人、广告牌给他看,芦苇哇哇叫着,仿佛听懂了似的。就在于伟转身的一瞬,他发现了我放在角落里的那幅《午后童车上的芦苇》,他“呀——”地叫了一声:“这幅画简直太棒了!”
我从厨房探出头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
“一幅充满温暖的画。”于伟说,“不像你前一段的作品,阴冷恐怖,我看到的除了萧条的景色就是变形夸张的人。没有了大片的浅灰和深褐色,画面这么柔和、明朗,这蓝色用得恰到好处,还有光,真是好极了。”
“感谢芦苇。”我说。
“感谢我们的儿子。”于伟使劲亲了一下孩子的脑门。
半月之后,芦苇已与我们相处得亲密无间的时候,保姆到了。那是个五十七岁的女人,面色白皙,目光沉静,彬彬有礼,是大学的退休老师。她姓林,我唤她林阿姨。开始的几天我对她抱有担心,怕她不能吃苦,不能给孩子擦屎把尿。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不仅能吃苦,而且干净利落,从不多言多语,芦苇非常喜欢找她。闲谈中我得知她的老伴去世了,惟一的女儿又远在美国。她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憋得慌,所以就出来找点事情做。
“怎么会想到当保姆?”我直言不讳地问。
“我听说这孩子的家长是白絮飞。”她坦诚地说,“前年我看过你的个人画展,有一幅画叫做《地上的流泉》,给我印象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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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画?”我颇为吃惊。
“我已故的老伴和我都喜欢画。”她说,“他闲暇时喜欢画水墨画,无非是些竹子、葫芦、牡丹、菊花、马、兰草之类的东西。”她说到往昔时眼神泛出一股格外柔和的光芒,“不过我对水墨画兴趣不大,我喜欢油画。”
“那你自己画过吗?”我追问道。
她笑了笑,轻轻将偎在她怀中睡着的芦苇放入童车,然后说:“画过几张,不过不得要领,你知道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第一次面对颜料时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可你还是画过了!”我惊奇而兴奋地说,“什么时候你回家取几幅你的作品让我来看看。”
“其实我把它们带来了,”她有些拘谨地说,“没敢拿出来让你看。”
天色已近黄昏,屋子里响着芦苇入睡时微微的鼾声。我坐在画室里等待她把画拿来,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与去八方台镇接芦苇一样。时光一分一秒地过去,因为热切期待我觉得每分每秒都发出一种金属般悦耳的回响。她终于将她的画惴惴地拿进画室,她说话时声音有些紧张:“就四幅画,要是看完第一幅你失望的话,其余的就不要看了。”
我坐在窗前的藤椅里,她则站在门前一米左右的地方,我们之间相距五六米,我吩咐她再稍稍走近一些,俨然以一个鉴赏家的口吻。她顺从地向我靠近些,当我觉得跃过窗口的夕照给她的脸打上了一层极为柔和的色调时,我小心翼翼却急切地说:“刚好,快拿出画!”
她俯身将画放到地上,然后拈起最上面的一张,两手捏着边角轻轻展示给我,为了不使画颤动,她敛声屏气凝神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我惊呆了: 一个金黄|色的舞女在我眼前飞快地旋转着。我看不到她的眼神,她的头颅小小的,双臂张开,漫长而沉重的裙裾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从她微微歪着的头颅和呈火焰状的裙子上面,能感觉到她正舞在生命的最高潮时期。她热烈、孤傲又有些阴郁。
我急忙说:“拿第二幅。”
还是那个金黄|色的舞女。她站在酒吧的柜台前拈着一个酒杯轻轻啜着,扎着领结的年少的服务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背景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紫罗兰花。
第三幅的舞女面色苍白地坐在拱形门前疲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金黄|色的手纤细柔软,背景有一个端盘子的侍者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吸烟者。
第四幅的舞女高高地坐在酒吧台前,一只脚微微跷起,露出了一部分|乳白的短裤。她放浪形骸,笑得惊天动地,牙齿暴露无遗,有两个矮瘦的男人在笑着撩她的裙子。画面左上方是一盏橘黄|色的灯。
芦苇的世界(3)
我微微闭上了眼睛,我有些怕见到这个把金黄|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女人。她的心灵深处该有何等的痛苦和激|情才能把画作到燃烧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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