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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范文泰神念四下一转,忽然见到不远处的陶仲文、段朝用二人,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自己这里与宁古以命相搏,陶、段二人却是觉得机会可趁,竟然悄悄一点点解开自己的法阵之束,若不是自己分神查探,只怕二人便要偷偷溜走了。
“孽畜!”范文泰大喝一声,神念一凝,便见两只大手忽然由空中现身,瞬间涨大至如桌面大小,一左一右,分头向着陶、段二人抓来。
其实此时他全力应对宁古的攻势,这两只巨手虽然看着来势汹汹,其实并无十分的威力。但陶、段二人久在他淫威之下,此时本想偷偷逃命,忽然被范文泰一声叫破,又见师傅出手来擒,都是志为之夺,段朝用更是当时便跪倒在地上,听凭两只大手一人一只抓住脖子给捉了回来。
“师傅饶命……”段朝用一句话还没喊完,只见那大手在自己顶门上一拍,只觉得天府一凉,登时魂飞魄散,原来他修得的未成形婴儿元胎,竟然被范文泰以一道摄魂咒,生生地摄了出来。
段朝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未成形的婴儿如同一只巨大的蛋黄一般,其间隐约已经可见手脚,犹自在不断的抽动中,只见范文泰面容扭曲,两只眼睛通红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死到临头,还想要逃!”
说罢,巨手一轮,已经将段朝用的元胎,附上了数道符箓,如同道道绳索束成一团,直直地迎头向着宁古那漫天的枝海叶涛飞了过去。
只见段朝用的元胎才一入叶海中,便如同飞星碎玉般被绞得四散而来,化成道道星芒,闪烁出片片彩光,一点点地飞扬散落,又渐渐黯淡无光。
段朝用的身体在元胎被抽出之时,便如同一个木偶一样突然不再动弹,直直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立在原地。
宁古大师见范文泰竟然凶狠至斯,将自己的徒弟生抽了元胎来对抗自己的秋杀生机,不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口中颂声一变,再度悠长悲凉,声音也变得黯然无华。
秋风本是杀机,但一旦杀伤已过,自身也不能持久。范文泰以段朝用生魂相祭,杀机既偿,便再无以为继。片片飞舞黄叶失去了秋风的萧杀之机,一叶叶旋转着跌落大地,漫山黄叶堆积,天色阴寒,冷水无声。
一片薄薄的雪花忽然落了下来,飘飘扬扬地洒落在满布着残花落叶的大地上。随即数不清的雪花自灰暗的天幕下漫然飘洒,不断地覆于地面树枝,遮盖了花瓣,遮盖了黄叶,将天地变成了一个白茫茫的纯洁世界。
宁古大师痴痴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吃力地看着那片片雪花飞舞在空中,渐渐地落在他白色的长发与眉毛之间,却并不融化,连缀其间,与白眉白毛结成一团,团团成银白一片。
宁古大师再次长叹一声,伸手粗糙干瘦的手,轻轻地搭在身边的巨树之上。眨眼之间,巨树那高大无比的身材也萎缩下来,干枯的枝条也道道垂落,又一条条断裂碎落,跌落在厚厚的雪花之中。
宁古双目中泪水长流,口中再次作歌,声音悲凉无地:
天上人间,会合疏稀。
日落西山兮!夕鸟归飞。
百年一饷兮!志与愿违。
天宫咫尺兮!恨不相随。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六十三章 终为土灰
宁古斜倚古木。悲作歌。伴着含混沙哑的悲凉歌声。道道枝条从身边巨木上不停地断落。跌在雪地上。碎裂成尘。
宁古浑浊的眼中泪已尽。眼神变的空洞莫名。仰视着无尽的苍。光芒渐渐黯淡。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却兀然响起:
生生日已远。死死日已早;
起就零落尘。焉知反枯老。
宁古闻了此歌。散乱的眼神中忽然闪动出炫目的光芒。本来摇摇欲坠的身体。又复挺直起。大声道:“梅公子何以教我?——生命尽头是什么。公子可是想到了?”
作歌的正是梅清。他沉浸在宁古示出来的生命轮回的变化中。头脑曾经涌现出的许多场与信息又一一浮现。掺杂在时光的流逝中。一一体悟于心。不知身在何方。直到宁生命气息突然变弱时。这才惊醒了梅清。开口作歌。
此时梅清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东西。他有些哀怜地看着宁古。轻声道:“既曰生。自非死。
生命如何有尽头?”
宁古目光中浮上一层迷茫之色。他轻轻地抚摸着身边枯木。口中喃喃道:“生非死?生无尽?那这树木为何春便秀丽夏时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