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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得懂中文,但不少人都覺得這個場景親密到有些詭異的程度了,尤其是盧從景扣住盧心堯的五指,根本不像是對待自己的晚輩,活脫脫像是抱著自己的戀人。
但盧從景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怎麼想,始終不讓盧心堯睡過去。任由自己說得口乾舌燥,卻不曾停止過,直到飛機落地,他的心才放下來了一半。
到達地面後,醫護人員早就等在那裡,用擔架把人接下來。為首的醫生翻開眼皮看了看瞳孔,想皺眉卻在掃到盧從景的臉色時止住,示意旁邊的醫生先上了一針止痛泵。
距離中彈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在盧從景的應急處理之下,出血量比預計的要少,但是勒緊的布條和傷口粘住了。暗褐色的血跡之下,已經分不清皮膚和變硬的布條的分界線,像是長在了一起。
醫生已經儘可能地放輕了動作,但收效甚微,即便是在半昏迷的狀態下,盧心堯仍舊顯得十分抗拒,想要躲開。
&ldo;疼……&rdo;醫生沒聽清,便湊近了去聽。
盧從景臉色不虞,&ldo;他說疼。&rdo;尤其是見到醫生輕輕碰到腹部附近,盧心堯手指都會以很難察覺的幅度地抽動兩下。
醫生露出難色:&ldo;盧先生,不可能不處理傷口的,衣物沒有無菌條件,長時間接觸傷口很容易導致感染。&rdo;
盧從景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偏開頭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說:&ldo;先把旁邊的衣服剪掉吧。其他的……其他的你們進手術室再處理吧。&rdo;
醫生應下,從工具箱挑出一把剪刀,手腳麻利地從邊緣開始剪去板結成一塊一塊的布條,其他醫生見到盧心堯掙動起來,便上前壓住了他的手腳。盧從景心裡痛得發抖,但是硬是逼著自己看著醫生處理,他要把這份痛都記住,他早晚有一天要討回來。
日暮黃昏時分,盧心堯被推進急救室,而這則是漫長折磨的開端。
每一分鐘都過得何其漫長,盧從景恨不得一分鐘看一次表;而在兩個小時後,醫生第一次表示情況不好,他手一抖險些把咖啡杯摔在地上,而裡面的咖啡早已冷了,一口沒動;午夜十二點,因為內出血,血壓一下子掉到岌岌可危的程度,盧從景隔著玻璃窗看著醫生開了機器,血液從這一頭流出去,又從那一頭輸進去,吊著盧心堯的命。
夜深了,縱使夏夜也有幾分涼意,盧從景腦子裡一遍遍回想著醫生的話。
醫生說,這一槍本不該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那枚子彈穿過特工的身體後速度已經降低了許多,沒有因為高速旋轉撕裂傷口,是很清晰的貫穿傷。問題棘手之處在於,盧心堯原本底子就薄,再加上地下監獄那幾日,這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當真是一點折騰都受不起的。
想到痛苦難當,盧從景恨不得自己去替他,那一槍怎麼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了他一點都磕不得碰不得的小孩身上?
天際即將破曉之時,急救室的門開了,盧從景不敢抬頭,怕聽到節哀順變的字眼。
&ldo;救回來了。&rdo;
這句話就像一句大赦,盧從景身體都有些發軟,怔怔地問:&ldo;是嗎?&rdo;那一刻,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手術室和icu之間的自動玻璃門打開,神色疲憊的護士推著病床轉移到無菌室,目光遙遙地落在了那張蒼白的臉上。
盧從景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原來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真的會求神拜佛。他不信命,卻整整祈禱了一晚上,希望能留住他。
阿堯,不要離開我。
第八十三章 十七歲的他
盧心堯在icu住了整整半個月,術後四十八個小時,他一直沒有清醒過,一直靠著藥物吊著命。醫生不敢打包票他一定能夠醒過來,又害怕同盧從景說,只好每天做一遍腦部ct,生怕盧心堯從此成了個植物人。
到第三天傍晚,他才慢慢睜開眼睛,動的時候扯到了傷口,本能性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是臉上還罩著呼吸面罩,吸進去的都是乾冷的空氣。
片刻不歇輪班守著他的護士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跑出去通知盧從景。沒兩分鐘,盧從景就來了,因為盧心堯的身體還很脆弱,只是隔著厚厚的玻璃站在門口看他。
盧心堯只是身體醒過來了,大腦還是一片混沌,就連眼睛也像是藏著霧,又很快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