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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
乱世为尊,怎样也轮不到商人。
这是旦夕风云的世道,朝食醴酪暮食糠,谁也不知明日城头招展谁家王旗。赌上全副身家性命,若只为换去功名仕途……这旁人勘不破的镜花水月,你薛四公子仍还看不透么?
她的无声质问,不着一字,俱写在眼底。
良久,他垂下目光,平静开口,“这一潭水有多浑,我自然清楚。北边是烂透了,南边又未尝没有恶瘤在身。我弃仕从商,并非不识抬举,只是不再寄望政客救世,也不寄望军阀强国……当年家父将兄长们安置在军政要职,送我赴日学习军事,寄厚望予我……彼时踌躇满志,也曾立志以现代军事革除国内旧弊。”他语声一顿,浮起怅惘笑容,“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候,记得我那时的情状?”
岂能不记得。
一个醉卧花丛,抛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
一个冷对权贵,泼酒掷杯拂袖扬长而去。
念卿默然垂眸,唇角轻轻抿起。
他不在意她的沉默,只是笑,语声里带了丝恍惚,“那时终日酩酊、寻芳买醉,既无心仕途,也惫懒军务,形同一滩烂泥。后来我曾想,倘若再早一些遇见你,譬如归国之初,还不曾失望愤懑、放浪形骸……那样,你会否另眼看我?”
染了他血迹的手帕,被她捏在手里,绞缠在修长指间。
他目光从她漠然眉目移到手上,静静瞧着,缓声说道,“当年一同自士官学校毕业的同窗,先后归国从戎,有的投身军阀麾下,有的靠祖荫升官发财,最不济的便与土匪豪强拼抢地盘……而我混迹政界,看似年少得意,除去风月酒色,却再也无所事事。如此日复一日,理想消弭,我并不甘心。当长谷川一郎秘密前来拜访时,我如遇救星,如蒙急援,恨未能早与他相见。”
长谷川一郎的名字似细针入耳,令念卿眉头一紧,神色僵了一僵。
这是谁也不愿提起的名字,是他险些铸下的最大过错;也曾是她梦魇中的毒蛇,时时伏在暗处,不知何时便会噬人。当年暗中操纵凶手,毒死于她有恩的秦爷,欲杀她灭口,欲置霍仲亨于死地的元凶,便是这个长谷川。
他知道她忘不了,正如自己也无法遗忘从前过错。
“我在日本与他结识,原本只知长谷川家族拥有庞大产业,直到那时才知,他所谓的小生意其实是军火。”薛晋铭坦然迎上念卿震惊目光,“后来长谷川经由我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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