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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仰山更为高兴,亲切地笑着,以手示意:
“坐嘛!坐嘛!我跟你们父亲交同莫逆,不是外人,何必拘礼?”
刘鸿生恭谨地回说:
“多谢老伯!多谢老伯!”
却不就坐。
周仰山也不相强,却益喜欢,亲切地问起了刘鸿生的近况,刘鸿生知时机已然成熟,便微微一皱眉,回答说:
“小侄有失老伯厚爱,在会审公廨当了一名翻译,虽说银钿不算少,可那种地方
话至此,有意顿了下来,同时面呈难色。
周仰山听了,连连点头说:
“是呀!是呀!这碗饭终究是呒啥事呷头的。你该晓得伐?那个啥子会审公廨是专门坑整我泥华人的!哼,倒是我伲宁波人不好欺侮得,单说光绪三十二年那桩子事,不是我伲宁波人硬朗,史晓得要呷多大的亏哟!”
刘鸿生面现敬佩与向往地说:
“小侄晓得!小怪晓得!我伲宁波人这大的事,小侄怎会?铭记在心?如今实是为生计所迫,不得已暂时栖身罢了,岂能在彼久混?”
周仰山益发满意,拈须笑道:
“好办!好办!听说开平矿务公司上海办事处出了个跑街的缺,差事虽算不得上等,却体面,清雅,凭你的才智,是大有可为的!这跑街的月薪是一百元,额外呐,还有佣金,提法是每卖出一吨煤,就可以得到八钱四分银子,挣多挣少,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看是不错的,你以为如何?”
刘鸿生越听心头越是欢喜,面上却不显露,只是毕恭毕敬地微一点头。
周仰山又接着说道;
“那煤矿是英国人的买卖,上海办事处的经理也是个英国人,叫考尔德,讲一口流利的、略带些苏州味的上海话,和我是很熟的,你既愿意,明朝我就引你去,亲自为你求取这分差事。”
刘鸿生见事已成熟,目的已达,真是喜出望外,端肃地倒身下拜,口中感激地说道
“多谢老伯如此提携与栽培!小侄先代亡父谢过!老伯大德,小侄终身铭于五内,也一定不负老伯厚望!”
至此,刘鸿生巧握起周仰山这块得力的敲门砖,敲开了通往发财致富的大门。后来也一直不忘此恩,年年探望并送一份厚礼给周仰山。
巧顺考尔德
当时,周仰山的名头很响,加以与英商经理考尔德颇熟,而刘鸿生又仪表不俗,英语流利,善投人意,谈吐得体,是以事情一说即成。话间,考尔德数度唤着刘鸿生在教会大学取的英文名字“O.S”叫好,对刘鸿生印象极佳,临分手时,更拍着刘鸿生的肩膀说:
“阿拉喜欢依,阿拉喜欢依!依若喜欢,明朝上班好啦!”
“跑街”,是商业行业的“外事人员”,要推销,要催帐,要兼做对外联络,实际上就接近于现代的推销员与公关人员。这样的一分差事,对于年仅二十岁的刘鸿生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则,凭他的才智,机变,灵活,善于迅速察查机彀,是完全胜任的;反过来,是一种对他锻炼与增长才干的机遇。二则,这正是实现他那借助外商以求发达的最适宜的阶梯。一接手的几宗买卖,就显出了他非凡的公关本领。没过多久,经理考尔德不只充分信任了他,而且完全依赖了他。除了真实本事之外,刘鸿生还靠的是一“顺”,二“驾”。
对考尔德的基本特点,刘鸿生在上工前,即从周仰山处摸了个清楚,见面后,特别是办了一两件事,刘鸿生凭锐敏的洞察力更进一步地得到了证实,那就是这个因一头黄发被私下里称做“黄毛子”的考尔德是个十足的洋纨绔,自是骄横自恃,淫逸挥霍,嗜酒如命,好色无度,对职务只是敷衍了事。掌握了这个特点,刘鸿生就处处顺着他,不露痕迹却又恰到好处,恰值其需地为他送上些他正需要、正喜欢的酒,或假托,或“代买”些时新名酒。花钱不多(因为公平地说起来,考尔德在钱财上并不贪,而且往往很慷慨)效果却很好。在“酒”上,刘鸿生可以说“顺”得十分得体;在“色”上,初时却使刘鸿生感到十分为难。上工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
一天,已是下班了,室内只剩下了刘鸿生与考尔德两个人。考尔德一边理着他那漂亮的西服,一面走近刘鸿生诡秘地微笑着,轻轻地叫着刘鸿生的英文名字说:
“O.S,陪我到会乐里去白相白相好伐?”
刘鸿生听了,心下一突,会乐里?这地方很陌生,但听说是听说过的,与长三堂子等处,是上海出了名的烟花场。虽说,在当时的社会状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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