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第2/4 页)
,以致救命。欲图大利,无银行后盾不行,而且经营中几乎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程度不同的危机,小则损失得会大伤元气,大则可导致破产,甚至要命,没银行这个强大后盾也必无以自救。因此这幢楼盖得可以说极富关系全局的长远战略眼光。可保谦公老矣,老而保守得完全跟不上了时代的发展,只看见、心疼那有形的“一百件纱”,却根本看不见那无形的巨大作用与实利。可唐星海却无力反驳,也不敢反驳,那不孝的罪名是极可怕不说,甚至可能因此而丢了继承权!于是他明知会丢去企业大发展的良机,也不敢硬着头皮去实施自己宏伟的规划,只有忍痛地俯首听命。而老父的教训仍没有终止,且搬出了“祖训”要唐星海“切不可忘”,又说:
“你可以忘了任何东西,就是不能忘了祖训!咱们家做什么事都讲究个稳重。正是在稳中取胜。才经历一百多年积下点祖业,你可不能给败坏掉!”
这位老人对他那样极为重视的“祖训”却总是做实用主义式的理解,他认为什么重要便强调什么,以作为自己欲达目的的“权威”依据。当年,他读书无成,考不上秀才、中不了举,便弃除“中举”的主要内容强调“学习一业”;如今因担心儿子好大喜功不听话,又强调起了“败坏家业”。“祖训”到了他手里,居然变成了上可应付父亲、下可教训儿子的法宝!
可唐星海不敢反驳,何况老人家的训斥尚没完呢。
喘了喘气,稳了稳心神,老人家脸色益转郑重地吩咐说:
“炳源,尚有一点我须提醒于你:咱们是书札传家,你要切记,兄弟之间也是要讲孝涕仁爱的!须知你如今已只剩了个小弟,你可不能光顾自己呀!”
这一点唐星海何尝不知,又何尝愿意手足隔阂?可兄弟间至今日的不够和睦,还不是小弟缺乏自知之明,本来乏于现代管理经验,却时时欲染指庆丰漂染厂经理一职!倘他真有本事,让他取而代之倒也罢了,可他那分明是不自量力。老父只是出于偏爱于他罢了。可明知如此,也不敢分辩,只有听下去。直到老父准他离去,他才低着头,退了出来。
离开父亲的寝室,赶紧又去安排了下请医生的事,稍一空下手来赶紧将那全套印花设备运去上海保存了起来,以免再传到老父耳中,惹出烦恼。可是,这种烦恼,除非人真个地下有知,保谦公是永远也不会再有了。尽管唐星海竭尽全力,跑遍了上海的几大医院,并自请了不少上海、无锡两地的名医,可是人力无法可回天,保谦公也自觉无望,临近病情恶化,坚持回无锡,他必须死在这个他们唐氏借以发达的故居,安安稳稳地葬在祖茔,回无锡严家桥家中不久,即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九日溢然长逝。享年七十(有的材料做七十一岁,系仍按故习以虚龄计算,当时当然要报寿为“七十一”)。
枯枝连弱枝,保谦先生的噩耗极大地震撼了他的老搭档、老亲家,此时早已隐居且自号为“退庐老人”的蔡缄三。在强撑着吊唁了保谦公之后,便一病不起,不到两年半,便追随其老友兼亲翁于地下了。
保谦公的葬礼是隆重的,然而,留下的隐患也是巨大的。
对于死,保谦公并不怎么在意,时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嘛,七十有一,死则死矣,最在意的却是两宗大事,一是庆丰,一是晔如。庆丰是他以二千大洋的些微本钱,费尽心血创起的基业,晔如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当自知时日不多时,他先集家人切嘱办好庆丰,并仍是持其一贯不许子侄辈过问政治的主见,不许子侄辈介入当时国人奋起图强抵制日货的浪潮中。他说:
“空言抵制,虽力竭声嘶,亦无稗实际,非创办国货以代不可,故尔等定要办好庆丰,并逐步规拓发展。”
似是“先公后私”,“公”事已了,才嘱“私”事,摒开家人,单召五弟申伯、六弟纪云来榻前叮嘱:
“星海刚愎自用,心胸狭窄;晔如年幼经验不足,非其敌手,我终不放心,我身后,两弟要多加照顾晔如!”
这无疑是一种“托孤”,不托“长子”,而“托”幼儿,并出于固执的偏见与溺幼能不埋下祸根?由此可见,人过七十,务须慎思,以汉武帝刘彻之明仍不免因“春秋高”而“法令无常”,况乃常人?有了这份“托孤”式的遗嘱,便无异将两个儿子间的裂痕拉成敌对,两弟又竭力护幼,结果是愈护愈糟!在两兄弟主哀并与同众亲友送葬时,本于同衷共戚中,互为怜惜,拉近了感情:做哥哥的深怜弟少,不甚更事,自所难免,如今一旦失估,甚觉可怜,终是同胞手足,自己又是唯一的同胞兄长,怎能不感到责任重大?哀父逝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