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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似乎完全已经足够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太多次了。
多到数都数不清楚。
于是,十几年的辛酸苦痛之后,他已经不再愤恨,也不再觉得委屈。
报复一般,他同样学会了类似于迟钝的漠不关心。
但就在他简直快要忘记了什么是关注,肯定,平等的时候,在他简直自己都要承认自己确实“就是一个哑巴”的时候。
两个多月前,一通电话将他叫到了人才市场。
在那儿,在与吴小雨交手一握的那个瞬间,白嘉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1A7489伸出来故意试探他的冰冷右手。
并不是他已经迟钝到了那个程度,而是因为他心怀激荡。
白嘉泉激荡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之后,他仍然能从旁人的眼中得到了一个真正没有丝毫惊讶,厌恶,同情,甚至父母眼中那种悲哀怜悯的眼神,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眼神。
透过吴小雨的眼睛,1A7489的眼神一向非常公平,从不会对任何一只猴子投以情绪。----哪怕它是一只残疾的猴子。
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白嘉泉对此的感激。
他根本就没有听清吴小雨给他开出多少工资,便马上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来到了烧烤银河系,成为一名厨房打杂的员工。
厨房打杂这个很脏很累的工作,白嘉泉将它看得非常宝贵,他并不是害怕再一次失去工作,而是害怕失去罕见的平等眼神。
多年的沉默,早已令他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他只会做,只会对工作抱以最大的热情,付出最大的努力。
为了将菜洗干净,白嘉泉特意买了一柄手指大小的小刷子,将土豆之类食物缝隙中的泥垢刷去;
为了将碗洗干净,白嘉泉根本不记得自己洗了多少回,每次都是盆子里面的水,和水管中流出来的水变成了同一个颜色,他才肯罢休;
为了将……
和以往一样的是,他的种种努力,有些人看到了,有些人根本没注意,大家对他的看法,仍然“就是一个哑巴”。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白嘉泉这一次并没有因此而很快地心灰意冷,懒散度日。
因为偏见,没有人去注意,每天晚上打烊的瞬间,白嘉泉的手脚马上就会迟钝许多,洗碗的动作也立刻缓慢许多。
关门的声音,好象会令他一下子就笨了起来。偌大一只盆子里,白嘉泉只懂得放下三四只小碗,然后再将几只小碗来回地、仔细地、慢慢地刷上好几回,之后,他才懂得将水龙头拧出细细的水流,让时间缓缓流淌。
他这样做,并不是想跟着学习吴小雨教给李辉的烧烤技术,虽然那些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东西,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往脑子里面使劲钻。
他这样想尽办法,一直留在厨房里拖拖拉拉,真正等待的,仅仅是吴小雨对他偶尔说出的几句话,偶尔投出的几个眼神。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感觉到快乐。----几乎是每天所有的快乐,微薄的快乐。
白嘉泉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很不正常,但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之后,受了十几年的冷眼之后,一旦猛然间发觉了平等的正视,他就像上了瘾一般,根本无法摆脱内心深处,那种能“作为正常人”的渴求得到满足的感觉。
“哗哗哗”
走在最前面的赵玖科往上推开拉闸门,店员们嘻嘻哈哈一拥而入,“一起出去玩”给予了明显的动力,众人以远超平日的速度,麻利地收拾店铺。
白嘉泉走进厨房,皱着眉头盯着堆放脏碗筷的盆子。由于提前打烊的关系,盆子里只放了平时一半的碗筷,他很有些担心。
这么少的碗筷,这么早的收工时间,今天恐怕拖不了多少时间。
这么想的,厨房中,白嘉泉的动作更加缓慢了一些,磨蹭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他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白嘉泉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做了两个多月,他很清楚,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因为谁提到了“老板”两个字。
怕老板很正常,不过怕到这种程度,曾经换过很多个打工地方的白嘉泉,这还是头回见到。
果然,外面隐约传来李辉的声音,应该是在宣布老板刚才跟他讲的话吧。
白嘉泉没有仔细去听,如果与他有关的,李辉自然会跟他讲,如果与他无关,那他又何必关心呢?
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