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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定很臭,这点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衣服皱巴巴、满是尘土,鞋子里说不定还有几只臭虫,一大清早的挥汗如雨让我的皮肤变得湿嗒嗒的。银行的工作人员个个身着笔挺的制服,我暗暗注意了一下周围,生怕有人憋不住尖叫起来,或者厌恶地皱鼻子。但德国人显得很淡定,他们要不就是全部犯了鼻炎,要不就是在尽量保持礼貌。
我和德国人的缘分似乎总是没有和法国人那么深,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不喜欢他们的语言吧。我总觉得德语里的阳性名词、形容词,还有那些过于繁琐的大写,简直不可理喻,把宾语搁在动词前面就好比把马车放在马前面一样!显然,德国人非常重视安息日,一到这一天,镇上的商店——蓝的黄的米色的掩映在树影中色彩柔和的高大建筑群——一律大门紧闭,街道空无一人,静悄悄地沉睡在与季节不相称的热浪中。但主道上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车上也十分拥挤,可大家还是秩序井然,没有什么比不遵守规则更能刺激德国人的神经了。
欧洲在我的旅行计划中只是很小一部份,在我看来,通往伊斯坦布尔的前两千英里只是牛刀小试,或者说是赛前的热身。
我从来没骑过如此负重的自行车,我最初的计划是一星期骑行400英里。照这个计划,我一天内骑得越远,就能为自己赚到越多的休息时间。奥地利的公路到处是弯道和下坡,交通规则也比德国宽松多了。虽然双腿已经超负荷运动了三天,但我还是决定,只要我感觉健康有力、精力充沛,就会继续按照计划前进,如果真的需要休息,我的身体会立刻通知我的。
在前往维也纳的路上,我第一次邂逅了和我一样满载装备的骑车人,我和他一起加速,并兴奋地用蹩脚的德语询问他要去哪里。
〃匈牙利!〃他咕哝了一句。
〃我也是!我要去印度!〃
〃祝你好运!〃他显得很淡定,这几个字用德语说出来却像在诅咒。这种漠然真让我泄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既然选择独自旅行,就喜欢一直保持下去。
与阿尔卑斯山那头的富邻居相比,匈牙利三分之二的国土海拔不到两百米,风景也很单调,除了一成不变的田野和偶尔出现的树林,就没有什么了。公路边,尤其是临时停车处,总有许多浓妆艳抹、体态丰腴的女人在向过路的摩托车手招手,肥大的臀部勉强被遮挡在紧绷的短裙里。在大多数公路上,自行车是不许上路的,但和德国截然不同的是,似乎没人在乎违规行为。
在离开伦敦两周,骑行了1243英里之后,我抵达了布达佩斯(Budapest)。表现不错!迄今为止,我之前预想到的恐怖事件一次都没发生,我既没遭抢,也没挨揍,更没被车碾死。
在匈牙利的边境,货车不可避免地排成一条长龙,等待进入罗马尼亚。我把车停靠在一辆从诺丁汉(Nottingham)开出的装满钢管的沃尔沃旁边,和一个英国人聊了起来,他是我到加莱后至今遇到的第一个英国人。得知我的计划后,他下巴都快掉了。
〃伙计,你可比我强多了!〃他说。
一位年轻的海关官员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双腿架在桌子上。他居高临下瞟了一眼我那皱皱巴巴的护照,告诉我护照已经失效了,封面也模糊不清,而且我携带的现金太多,绝对不许进入罗马尼亚境内。我怀疑他想收受贿赂,好在我也不着急,所以干脆在那儿等着。过了半晌,只见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一个最新消息,罗马尼亚刚刚在欧洲联赛中击败英国。
〃丹·佩特雷斯库(DanPetrescu)真是好样的!〃我说道,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必须承认,讨好这帮卑贱小人真让我感到恶心,但我的嘴里还是吐出了那几个可恨的字眼。对方傲慢地咧了咧嘴,露出一点笑容,〃啪〃地在我护照上盖了一个章,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向我挥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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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平原一直延伸到罗马尼亚西部,为这个国家提供了最肥沃的耕地。每天清晨,农民背着钉耙、锄头、干草叉、长柄大镰刀等各种各样的家伙走向田地。农场里的工人在田间照看着自己的奶牛,不少人在路边树荫下打盹。沿路的村庄里,鸡鸭鹅乱飞,当地的小孩冲我吹起口哨,大喊大叫。
罗马尼亚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自行车——就是那种吱嘎吱嘎直叫唤、快要颠散了骨头架的单速老爷车,其次是温和恭顺的马和马车。热浪袭人,唯一的荫凉就是大路两边成排的大树。没有牛奶和酸奶,瓶子里散发着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