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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攸恢复了知觉。缓缓撑开眼皮,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未知黑隅。视界内唯一可见的是不远处的那几束光——它微眇孱弱,未知何来,纯粹澄清,不知何去。凝视它片刻,元子攸挪了挪身子,他试着起身触抓它,却发现竟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手足皆被不知何时窜出的藤蔓紧紧缠缚。“放开我!”元子攸放声嘶吼道,“你是谁?尔朱荣吗?!放开我!”他奋力挣扎,可那藤蔓却越揪越长,越缠越紧,不一会儿它竟覆满了元子攸的周身。那蔓藤之上生着荆棘,紧紧裹夹着他的躯壳,它们如同席席针毡,扎得他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救我!”,“救我!”元子攸无奈哭喊着,“救我!谁来救救我!”哽咽堵塞他的喉咙,俄而,元子攸便呼不出一声实调,唯闻潺潺殻ъっ稚⒍�ぁ�
“我、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元子攸绝望的望向那束光,“我不能死!我不能!可是……我好辛苦。不,但我还不能死!”他喃喃自语道,“祖宗基业……我要夺回来!大魏江山……我要夺回来!”元子攸的脑海里不断翻滚着挣扎,“我好累……可是我好累……让我睡吧。只要睡着了……就能……再见到他。”
直到那道光芒再次携他离去。
“子攸。”,“醒醒,子攸。”,“快醒醒,子攸。”
慢慢睁开眼睛,但见夕阳西下,青草点露,轻风旋舞,樱花纷飞。而他自己则被那人置于膝上紧紧拥抱。那人是谁?那人是元子攸口中的他。他的胸膛结实而柔软,他的怀抱温暖且安稳,只有在他怀中,元子攸方能感受久违的安宁。
河阴以后,元子攸便皆是如此这般依存着他。
“我喜欢他,子攸喜欢他。子攸想就这样一直,一直陷在他的怀中。”元子攸抬头,但瞥了那人一眼,心头便剧烈颤抖,俄而,眼泪便如涌泉而下,口中虽期期艾艾翻滚着万种单词,却凑拼不出一句完整言语。
元勰。值得一提的是,元勰去世的时候元子攸仅仅满周岁,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的傻孩子,又哭了吗。”元勰轻轻拂拭着元子攸的眼泪,他的手掌如斯厚实,包裹着元子攸的整个脸颊,他的声音温润轻细,好似那阵夹着花香的暖风,“傻孩子,别哭,阿爷在这里。”
“阿爷!”用力磨蹭着元勰的手掌,元子攸的眼泪越发潸然涌溢,“阿爷……!”
“傻孩子,越哄你,你越哭。”元勰温柔的笑着,擦泪的手轻轻捏了捏元子攸的鼻子,“再哭鼻子,鼻子可要掉了哟。”捧起元子攸的脸庞,元勰深深吻下他的额头,和暖鼻息吹拂着元子攸的细碎额发,紧紧拥抱着元勰,元子攸贪婪嗅闻着那阵阵扑鼻藿香,好熟悉、好熟悉……
“阿爷……哥哥死了,子正死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好孤独,好害怕!我怕冷,我怕痛,我怕碌碌无为死去,我更怕作为傀儡苟活。阿爷……求求你,别离开我!或者……你带我走好吗?阿爷!”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他的声音忽然改变,变成了另外一种声调,变得越发细软温存,“你还有我。”
你?不是我父亲!你是谁?
……
洛阳·嘉福殿。元子攸终于醒了,他整整昏迷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元彧亲侍医药,夙夜不离,以致衣冠凌乱,散发垢面。
“你、你怎么在这里?”蜷缩在墙角,元子攸携着被衾,汗流满额,眉间交缠,“你听到什么了?”
“回陛下,”元彧跪坐床头,注视着元子攸,虚弱眼神努力释放着温暖,“陛下食散过多,湿热内阻,以致昏迷三日。”说着,他的嘴边又挂起慰人笑意,“陛下,好在已然无虞。陛下,以后请不要再……”
“要你管吗!”元子攸却大吼道,“你什么都要管!我追封我父亲你要管!我追封我哥哥你也要管!可河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五指蜷缩,元子攸紧紧拉扯着被角,已然语无伦次,“你曾说过我作而不法,问我后世之人会如何想我,你真的想知道吗?!”说着,元子攸又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就是个傀儡罢了!就是个引狼入室,害死亲兄弟的傀儡罢了!我尚且无颜面对宗室祖先,又何暇顾及什么后世之人!!我就是一个……”
元彧什么也没有说。他只起身上榻,紧紧的拥抱起了元子攸。而元子攸也未抵抗或排斥,只顺势将头埋在了元彧的怀中。但闻着那沁人藿香,那打转良久的泪水亦潸然滑落,“我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不。”元彧摇了摇头。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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