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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去荆棘满途、鲜血铺路,你不是早就预见到了吗?这才刚开始、刚开始,何来心软,何来畏怯?柳欢宴,柳欢宴,提起精神来,一个怯懦的柳欢宴,那不是你。
轿子停在鼓楼街别舍。
柳欢宴还没下轿,就听见吵嚷之声,暖碧的声息,简直是歇斯底里了。
“大胆的狗奴才!拿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夫人!是夫人!活得不耐烦了,一个个都作死啊!”
还有些唯唯喏喏的辩解之类,柳欢宴不耐烦再听,一掀轿帘道:“大胆。”
谢盈尘也坐在轿子里,没能进得别舍大门,她当然也没下轿,听得暖碧这样吵法,她大家千金,自是十分掉身价的事,可那起看门的奴才不长狗眼,又不甘心一鼓作气地赶来捉奸,就此偃旗息鼓打道回府,正在为难处,听到平平的两个字,心内大惊:“他来了!”
柳欢宴走下轿子,冷着脸道:“夫人光降,怎敢不开门迎接?”
谢盈尘先前心情乱成一团糟,她是来捉奸的,结果反过来给丈夫抓了个现行,连门都没能进成,她又不是属于那种能够胡搅蛮缠的,正急得汗也出来了,忽听到柳欢宴这样说法,一下就呆住了。
相爷发了话,谁敢异议?
大门默默打开来,轿子一直抬到里面,轿夫等都退了出去,柳欢宴狠狠剜了眼傻得杵在原地的暖碧,可怜的丫头方醒悟过来,忙不迭奔过去,把夫人自轿中搀出。
谢盈尘满面红晕,头重得抬不起。
柳欢宴却笑得春风四溢,优雅欠身:“夫人请。”
谢盈尘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到厅内。
“请坐。”
谢盈尘本能地想要坐下,陡然发现离她最近的那张椅子满是灰尘,其上一方暗红色坐褥仿佛足足有三年没洗过了,她怔怔地抬起头来,看了一圈,所有桌椅一概如是,角落里蛛网遍布,厅堂上甚是阴暗,唯门口一缕午后无力的阳光懒散地照射进来,无数灰尘在光晕里飞舞。
她受惊地转头:“相公?”
柳欢宴自是站着,没半点想坐下来长谈的意思,淡淡道:“下官不知夫人此来何意?这个地方,是下官初到京城无所立足时买下的私宅,久不住人,早就荒芜了。”
原来如此,他还在试图骗我。谢盈尘冷静下来,笑了一笑道:“这是真的吗?”
“夫人你不信?”
谢盈尘道:“浣纱接连三天,天天到这个荒芜已久的地方,想必她是念旧念的疯了吧?”
柳欢宴道:“可是夫人你亲眼所见,这里象是可以住人?”
谢盈尘冷冷道:“别人是不可以,但是有相爷的神机安排,那又另当别论。”休说这里尘灰蛛网,哪怕蛆虫遍生,更肮脏阴冷十倍,谢盈尘这时也坚信是柳欢宴一手安排,临时刻意布置出来的。
柳欢宴有一会儿没说话,只对妻子静静而望。
大厅里森冷,只有门口那一道不甚强烈的光,射入阴暗处,反而显得死气沉沉,加上柳欢宴敛去笑容,这种定定的注视,不知怎地,就让谢盈尘莫名地害怕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
柳欢宴轻叹一声:“夫妻之间,原该坦诚相见。夫人,你疑我甚么,查我甚么,下官并非故作糊涂。我亏你至深,又岂是一言半语可以消解你泼天忧愁?”
语音恻恻,带着十二万分恳切的语气,一面缓缓移动着脚步。谢盈尘不自禁心头一颤,听到那种语气,几乎想有一种马上与之和解、甚至求他原谅的冲动,然而终是勉强压下这种冲动,冷冷道:“只怕是夫君秘密太多,而非妾身忧愁过剧。”
柳欢宴还在不紧不慢挪动脚步,待谢盈尘猛然发觉,他一半身躯已走入那道光线。无数闪闪烁烁的小飞点千军万马向他奔涌而去,他面庞一半儿似乎沐浴在狂飞旋舞的明亮之间,一半儿犹处清冷无极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谢盈尘对于这种感观,只有一个念头:害怕。
“夫人,”他幽幽地开口,口中每呼出一口气,都卷跑无数光点,就象那潮起潮生,“有些秘密,你不应得知。”
谢盈尘向后退却:“……何解?”
“某些秘密是要用性命代价去换的。”柳欢宴寂寞微笑,“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谢盈尘还在后退,脚下忽地一软,绊到了某张椅子的椅脚,她撑了一把没撑住,一下子坐了进去。
“夫人你还好罢?”柳欢宴问,从一半光明里又一步步走入黑暗,冰冷的手指碰上她强烈颤抖着的手指,“我扶你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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