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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意义。
若要贬至如此低贱卑微,何必拿那种珍奇宝物来替她疗伤?若是还存着怜香惜玉心思,又何必如此有意横加凌贱?得到命令的永巷管理老奴,四名精奇嬷嬷一面应承,一面心头打鼓。按旨意其后自然是严加管束打骂并重,可她们不确定,今朝对这女子所做惩罚,日后会不会算到她们头上?
就算心里打鼓,圣旨谁敢违抗?翌日晨,云罗便被嬷嬷带到院子里跪下,秉承教训,一大段规矩指令读下来,云罗神思恍惚,只听条条框框严苛无比,哪里能够记住?教训已毕,嬷嬷便如狼似虎般把她的鞋子脱了,套上十来斤重的脚镣。
“去干活!”只有一声生硬的命令。
西场服的是苦役,两百多宫奴分为四个部分,其一是灌洗阖宫上下衣服,其中也包括主子娘娘乃至皇帝的服饰;其二是打扫宫苑,上等的地方去不得,后宫冷苑墙角便门荷塘假山各个个角落都必须每日打扫,以保证宫内任何角落片叶不惊,尘絮不染;其三是操办节日祭奠用品织物食品乃至修葺等,这宫里头一年光是生日就过不完,数不清多少新人进旧人死;最后一项是粗役重活,包括舂米荷担,乃至灌洗宫里的马桶等秽物,这项任务最为简单,却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被分配到的,阖宫数千人,而且主子娘娘所用的玉壶金桶又是一天要换上多次,数量惊人,可却只分成两班二十四人,日夜颠倒轮流。分到这一苦役的,日夜黑白不停地做,也还是常常无法完成。通常宫奴们都保证将各位主子娘娘的灌洗完毕,至于普通宫人的,早有一份在后仓备着,这批脏的便运出宫去灌洗了再运进来,这需要另外拿钱出来。因此做这项,既费力,又费钱,永远讨不了好处去,人人避之若瘟。
云罗被指派做这个。
四更方交时,她在宫苑西角门候着。有人将各种各样的马桶便壶送来,放满一车,便推走。到了指定的地方,一一卸下,挑水,涮壶,再挑水洗过,方放到太阳底下去晒,然后再放上车子,推回西角门。各宫归各宫摆放,丝毫错不得。
规矩是十二人一班,四人一组,可是她不归入任何一组,需得一个人从头至尾把这些单独完成了,嬷嬷给她定的是每日十车。
她明知自己做不了。
梁云罗世代书香,父亲尚书祖父宰相,往上五代都是大官豪吏,她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琴棋书画针线皆精,十五岁即名满京华,与柳欢宴神秘的孪生妹妹柳欢颜并为双绝。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完成苦役?光是那四十斤重的脚镣,已禁锢得寸步难行,更何况分配给她洗涮的,都是最下等房中,又粗又笨的,她简直没法搬上车。搬得一二个,其他人也在搬,粗暴地将她挤到角落,她只有等人家都散了,才气喘吁吁地搬上车子。推了两步,那车子硌到石子,顿时翻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在秽臭冲天的脏物之中。这一天从天麻麻黑时她起来,直到三鼓之后,把第五车送至西角门上,没见着其他的马桶,筋疲力尽地坐倒。
“贱婢,竟敢怠工!”
精奇嬷嬷如同幽灵般出现,不由分说将她带回西场子的院里,喝命,“跪下!”
云罗早就认了命,低头欲跪,借着月光看清地上的东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地上堆满了碎瓷片,尖利的磨口微微闪烁狰狞的光。“还不跪!”嬷嬷照她背上挥了一鞭,她不由自主双膝跪倒,千百片碎片猛地刺入膝盖以至小腿,她轻轻呼出了声,冷汗刷的流满脊背。
“拿来!”嬷嬷伸出了手。
云罗痛得全身蜷缩,低声问:“什……什么?”
“还装傻!”那嬷嬷抓住她的肩膀,死命地把她往地下压,“你一天规矩洗十车,可才洗了五车而已,另外五车,自然是嬷嬷们出钱帮你去买了新的补上了,计一两六钱银子,快拿来!”
她惊呆了。她死而后生地绑到这里来,哪会有银子:“我……我没有!”
嬷嬷勃然大怒,照面一记耳光:“呸!贱婢,竟然连个规矩都不懂,还敢你你我我!你还要不要命了!”
云罗不防,身子一歪,忍不住就将手一撑,登时掌心划破,鲜血淋漓。她痛得瑟瑟发抖,一场噩梦未休,又来一场,这地狱般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她悄悄握住一片碎瓷,往腕上割去。
精奇嬷嬷眼力如电,抓住她手腕,迫得她放开瓷片,冷笑道:“想死?身为奴才,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这贱婢,居然就敢寻死?”
这边一闹,把西场其他宫奴都惊醒了,西场荒凉冷落,谁不贪这热闹,纵是干了一天苦役,相继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