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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自软软地蹲了下来。嗓子干干咳了一下,请求什么似的。
张海问,你没动手?
木森嗯了一下,又看看大伙的闷烦和恼怒。
牛林问,为啥?
木森犹豫着嘟囔,我……下不去手。她还给孩子喂奶。万一,把奶打了回去,就让孩子饿了。
豹子说,我媳妇怀着孩子,几个月,我还往死里打她,用刀捅,让她缝了四针。
木森看了一眼豹子,求求的一脸哀色。然后,就都一阵重闷,谁都如被关在黑屋,彼此不看不语。光线明亮,从桃枝间倾泻过来,把每张脸都照出透青亮色。有风,微微的,从枝上掠过,响出蜂音。蚂蚱在草地上走跳。草是干草。干草间有许多绿色。春天了,初春。远处的山脉在宁静中活的一样,会缓缓晃动。细看,却又稳在那。下地的村人,荷了锄,从桃园那边路上走过,朝着这边望望,下力望着,像要探询他们似的,却是望着又独自去了。就这么闷着,闷到将要炸时,木森望了张海。张海又看牛林。牛林就说,今儿这事,大哥让我当家——杨木森,你昨儿耍了咱们弟兄,今儿你自己说,这事咋办?
木森姓杨。杨木森就蹲在地上半旋,双手放在两个膝上,脸是黄色,在日光中虚有汗水。他旋身过来望着牛林,目光中透着理屈,透着哀求,那目光像是污腐要烂的草绳,没光,也不再结实。仿佛,谁用手一拉,或用手去那腐绳上碰碰,那目光就会带着灰尘断下。就用那种枯腐望着,等着牛林说话。
牛林说了——你还打吗?
杨木森灰着脸色,咬着嘴唇,好像要把嘴唇咬出一个声音。
牛林说,不打也罢,你自己想个办法。
就又憋着,让空气死去,凝得不流。让日光活活动着,却是刀刃样割着木森的鼻眼。他鼻尖上的汗,血样的流疼。目光也被那日光逼到灰暗。就闷着,闷到极处,杨木森的脸上有了活色,是一种带了浅血的暗黄,在他灰白的脸上,浅浅游着。游着时,他抬起头来,试着道——
这样吧,我请哥和弟们吃饭。
豹子扭了一下身子,说我操,老三,吃饭能花几个破钱? txt小说上传分享
桃园春醒(5)
木森还要说啥,豹子还要说话,牛林却忽然说道,吃饭?行呀。到村口路边两层楼的小红酒家。说着,他不看张海的疑问,不看豹子的惊愕,过来笑着拿手在杨木森的头上拍拍——回去吧,多准备一些钱,我知道你去年在工地上挣了多少钱。
事就完了。虎头蛇尾。连杨木森都不敢相信天大一桩事情,解决起来,竟是这样快刀乱麻,镰和青草。走回去时,还又回头望望,说我多带几瓶好酒吧——用这句问话,去探寻身后有否变故。
其实着,身后没有变故,只是张海一脸淡然不屑。豹子怒怒地盯着牛林。牛林却是脸上隐着胸襟城府,挂了笑说,哥,弟,今儿都听我的,你们看我安顿。
小红酒家扎在村东最端,路边,楼屋,一层饭店,二层可以宿人。收拾得不算素洁干净,然在那儿,也算了朴实可人;饭菜也好,服务也好,生意闲中有忙。依着时间,牛林先自到了。随后豹子到了。随后木森到了。随后张海没来,说有些急事,让他们先点菜吃喝。木森来时,提了三瓶高度白酒,都是当地淳酿。因为时候尚早,不到午饭时辰,大堂里有些空旷,只有老二牛林,老四豹子,守着一张饭桌。牛林抽烟。豹子嗑着瓜子。还都喝着茶水。杨木森从外进来,彼此看了一眼,说大哥没到?牛林说马上。木森说要个雅间啊。牛林说钱带够没?杨木森昂然地拍了一下口袋。牛林便说跟我来吧。领着人即朝楼上走去。以为是讨要雅间,并无多忖思索,就都跟着去了。上了几步楼梯,见楼道有些暗黑清冷,如冬日的黄昏晚间。牛林在楼道口顿下脚步,咳了一声,随后有了灯亮应答,老板娘小红,就从一间屋里出来,四十几岁,一脸风尘诱笑,看看他们,说三个?牛林说叫人吧。中年小红,就朝另一间屋里唤了一下,呼啦啦,从那屋里风出四个女子,都还年轻,芳龄二十,或大或小。因为初春,乍暖还寒,都把棉衣和羽绒红袄团在胸前,或提在手里,显见她们是先还穿着,听见唤喝,慌慌脱了,露出一些裸光来,比如前胸,比如肩头,还有个小小姑娘,只穿一个小褂,竟然裸了肚脐眼儿。她们横成一排,脸上有些硬的艳笑,像是羞涩,又像是因为大白天做这号游戏,让人忍俊不禁,就都在脸上憋住那笑,如苞儿憋住不让花开。走道里有几个灯泡,一经亮堂,就亮堂到能看到人的发梢青黄,看到姑娘眼睫的真假,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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