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第2/2 页)
情。黛玉原想与父亲好言两句,忽又想起当年宝玉那书读得叫一个人仰马翻,现成例子且放在眼前,立时将头往下一埋再不言语。
眼看最会护自己的姐姐也不出声,瑶哥儿方知大势已去,“吭吭吭”忍住泣音面朝墙壁静思己过。
林如海好容易憋住笑,低头看看女儿头顶那两对小金铃,摆正颜色温声教育:“爱护手足原是好的,却也不能一味偏着。瑶哥儿昨儿习作不用心,本就有错,使唤下人将话传与父母无可指摘,再叫狐假虎威糊弄夫子就不对了。”说罢伸掌往头顶摁得铃铛滚来滚去又道:“罚你歇晌起来盯着弟弟重新写过,往后瑶哥儿习作先把与姐姐看再呈递夫子面前,写不成气叫你姐弟两个连坐。为父得空亦会抽查,再如今日这般闹学就告诉你们母亲请家法。去罢!”
如此这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哄得几个孩子皮子一紧,林如海这才拈着美髯再往正院去好声好气劝贾氏万勿动那明王之怒——都给夫子请了大夫来家,只怕这会子太太已经知晓其间前后,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少不得还需夫人出面。倒是贾夫子心不在教书育人上也是真的,横竖这位也姓贾,倒不如一封荐信荐入内兄门下。
往往便是此等小人不可轻易得罪,若无把柄在手拿捏得当,他日必如疯狗反咬一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索性松松手与他块垫脚石皆大欢喜,强如将来自家遭殃。
主院那头,贾氏便是当时不知,如今这会儿功夫过去,学馆内那些闹剧也有人将话递到耳边。因想着有当爹的管教轮不着妇道人家插嘴,只得早早命人备上棒疮药等着。她那次兄少时读书也老叫父亲打得吱哇乱叫,如今放在亲儿子身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愤,恨不得将瑶哥儿身边伺候的小厮抓来就地就是一顿。
林如海溜达着一进正院就叫夫人亲自移步上前围住,嘴上不说心里也晓得她是怕幼子被收拾得不轻。也不知贾家如何教育儿子的,两位内兄并太太一想起已故泰山大人的棍子就哆嗦,余者亲情一概皆无。啼笑皆非之下也不好吓着她,只得扶了贾氏往内厅边走边道:“已经挨个训斥过,此番看在太太面儿上未动家法,下回不行再这样。一过不二罚就算翻篇儿了罢,只有先生那边,还需劳动太太小意赔个不是糊弄过去。”
贾氏一听,立时松口气:“该教就教,该打就打,进了学堂就得服先生管,再无怨言。怕只怕小孩儿家家的经不住,倒显得我护犊子呢。”说完喊来婆子吩咐:“晌午与先生添道猪肘,再备些果子,等歇晌起来叫贾二家的去寻贾先生家太太坐坐。”
不是说滑倒摔住了么,以形补形,竟吃个猪肘补一补。
这事儿也就这么妥了,月余后林如海果然就书一封寄予外家。那荣国府二老爷贾政正想在妹婿面前显显手段,寻着姻亲故旧言语几句,倒是轻松与贾先生谋了个新缺。等尘埃落定上任的文书寄到,林家又整装收拾出一车细软盘缠送先生赴任,把个贾雨村喜得如遇伯乐般拜了又拜,携妻上船带着家私风光北上就职。
却说与先生送行这天,两个哥儿叫林如海带着去外头陪坐,黛玉并香菱跟着贾氏见过夫子太太。不过启蒙的先生,又未曾教导几日,论不上师傅不师傅一说,也不好喊甚师娘,只做普通长辈看。这位太太年纪轻颜色好,别人见了犹可,唯独香菱一见,莫名其妙大放悲音。她来林家这几月,一向少言寡语乖巧伶俐,即便身边有人伺候着仍脱不去几分呆气,忽然如此悲切,直吓得众人纷纷围上来哄劝。
黛玉亦觉诧异,眼前人多挤不进去,只得坐在一旁往夫子太太身上看,却见这位太太神色有异,鼓个嘴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止住不曾出言,看得人心下纳罕。
“莫看姐儿平日不言不语,心里却是个念恩的。可是舍不得了?”贾氏打趣一句,夫子太太方才愣过神儿强笑道:“姑娘面善,也是缘分,说不得还有再见之期。”
如此这般岔过话头,又往京中风物处闲聊。
待香菱被哄得收起泪珠儿,外头管事的站在院子里提醒:“太太容禀,时辰不早得动身了,晚间舟船还得寻渡口靠岸过夜呢。”贾氏一听便不再闲谈,起身将人送至垂花门,吩咐粗使婆子抬顶油布小轿好生送客方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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