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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医术精湛,他自制有“易容丹”,能改变人的脸型面貌(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只是一种高明的化装术而已,不过在他们那个时代,还是被人称为神奇的)。两人擦了“易容丹”,形貌仍然保持原来的轮廓,但不是很熟的人已看不出来了。刘郁芳握着冒浣莲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韩志邦看在眼中,心中也有许多感触。
且说纳兰容若这次出征,原非所愿。他这些年来专心研究易经和唐代以下的经学书籍,正在编一部大书,已定名为《通志堂经解》,他是想以此为“名山事业”的,不料康熙却拉他到绝塞穷边,去打回人藏人。他眼见清军横越草原,杀害了无数牛羊,带给草原上的牧民无穷灾难,心中很是不忍,可是他身为贵族。又不能公然叛逆,精神上若闷异常,这日他已随大军进到束勒,距离藏边不远了,立马高原,只见漫天飞雪,大地如堆琼砌玉,山头如倒挂银蛇,不觉一片苍凉之感,想起自己爱妻死后,已无知心之人,欲白首穷经,又被迫随军征战,长叹一声,回到营中,提起狼毫,随手在锦笺上写道: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挂;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前,万里西风瀚海沙!”
再填上词牌名“采桑子”,在词名下注道:“塞上咏雪花”。想道:“我也像塞上的雪花一样,偏爱冷处。不喜繁华。可是我虽别有根芽,却偏偏生作人间富贵花。这也真是造化弄人了!”他填好新词,想找人欣赏,却又不禁四顾茫然心中自叹:“爱妻和姑姑死后,想找个人谈心也难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冒浣莲来,“不知这位精通音律,妙解诗词的江湖奇女子,如今流浪何方?”不觉又提起笔来,填了一首“烷溪沙”道: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疑着雨、晚风吹琼鬓云偏,情魂销尽夕阳前!”
掷笔长叹,想起去年夏秋之交,和冒浣莲同赏荷花的情景,不觉神驰!正在此时,忽听得营门外一阵喧哗鼓噪……
纳兰容若出来观看,见兵士围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在那里争吵,营帐远处羊群正在逃散,那老人和少女,都是哈萨克人打扮,老的短鬃如戟,状颇粗豪,但细看之下,粗豪中却又隐有懦雅之气,那少女长眉如画,瓜子脸型,眉清目秀,有江南少女的风韵。兵士们嘻皮笑脸地向那少女调笑,纳兰容若上前喝止,究问情由,那少女道:“我们的羊群给你们兵爷的战马冲散了,我还没向他们索赔,他们反而把我拉到这里。”纳兰容若皱皱眉头,料想必是士兵见她貌美,故意扰弄她的,清军劫琼牛丰,残害百姓都是常事,何况冲散羊群。纳兰容若对清军纪律之坏,甚感痛心,正想叱责,但见那少女侃侃而谈,疑心大起。草原上的妇儿见到清军,如羊遇狼群,避之唯恐不及,如何敢这样与人理论?因此欲言又止,反诘问那少女道:“你是哪里的人?大军驻扎之地,如何容得你在此放羊?”那少女“哎哟”一声叫起来道:“偌大一个草原,不许放羊,难道叫我们喝西北风?”纳兰容若面色一沉,那年老的牧人急忙说道:“我的闺女不懂说话,将军你多包涵则个。羊群我们也不愿要了,你放我们走吧。”纳兰容若故意板起脸孔说道:“不成,非罚不可!”军士们见纳兰公子非但不加责备,反而袒护他们,大为高兴,但又怕纳兰公子真的责罚那个少女,于是七嘴八舌地叫道:“罚她吹段笛子吧,她吹得真好听!”纳兰容若见少女手中拿着一支短笛,微笑说道:“是吗?”兵士们道:“刚才我们还看见她一面放羊,一面吹着笛子唱歌呢!”纳兰容若面色一端,煞有介事地道:“好,这次从轻处罚,就罚你吹一段笛子!”牧羊少女噘着嘴儿,老人道:“儿啊,你就吹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