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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皆改其意。”
玉姐道:“对我不好的人,我做甚要对他好?亲娘必不会要烧死儿子,对这样的恶人好,亲娘在天上看见了,不定多心疼哩。”说着泪眼汪汪往程秀英处看。
苏先生唯眨眼而已。
玉姐见先生不答,有些发急:“好人不改主意,恶人才欺软怕硬。帝舜不做官家,他后娘怕不收手哩。闵损爹要不休他后娘,后娘才不对他好哩。王祥的后母,没人休她,王祥不是官家,就不见有人说他后娘变好。都是吓的,哪里是善人哩?坏透了!”她小小年纪,便深谙程家家法,程太公抱诸膝上,除开认字,也教她何谓“以直报怨”,不意小小孩子,天生对善恶有感,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苏先生从椅上跌下,复又爬起。道:“当今梁相的母亲便是继母,抚育看顾,真真视同己出。为他娶妻、赶孝,典当了自己嫁妆。梁氏一家和顺,继母未必不好。”
程老太公思这苏先生是为太子争过,因而受罚的,他便想得多了,张口道:“耳边常听苛待前妻之子,如梁老夫人这般有几人 ?'…87book'反倒是听得满耳继母不慈。孝顺,因礼,嫡庶长幼亦礼。子女孝,父母亦须慈哩。便是圣人门徒,有了继母也少不得穿一回芦衣。纵是先贤圣王,有继母及继弟,几死者数矣。若非天意怜悯,死且无人知。继母不慈事犹小,狠毒在离间父子,王祥‘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便是证据。”又把眼睛看程谦。
苏先生看过来,程谦闭口不言。反是秀英见丈夫如此,开口道:“是这个理!有了后娘有后爹,小妇人过门,生了亲子,必要抬举亲儿子,哪有心疼拖油瓶的?想那闵损,大冬天哩,儿子叫冷,做爹的就能不心疼他,就能马鞭儿抽他,为甚哩?谁弄鬼哩?从死了亲娘,到娶进后娘,还有了个能求情的弟弟,总要五年开外,他穿芦衣岂是一年?年年这样,孩子身上冷,一年二年,亲爹也不觉,心都凉了。这后娘还是笨的,还有更聪明的法子整治人哩。”
苏先生愕然,他本意并非如此,程老太公也是猜错了,苏先生心里,继母亦母,与争国本有何干系?他只是说孝。只是秀英所言,颇令他耳目一新——竟不知内有如此门道,反而不理程老太公,不答玉姐,径问秀英:“娘子所言,真乎?”他家小富足,又是读书人,家长里短知道得少,略知些,也是如二十四孝般读故事,也是要“依礼而行”。
程秀英道:“可不是?现官不如现管,男人家纵疼孩子,哪有天天照看的?还不是女人在家看着?这家里上下使唤人,我斜一个眼睛看谁,自有人替我教训他,哪用我自家动手,岂用我开口下令?他们说谁坏话,我不拦着,就知我心意了,定能传得家下皆知,名声臭到街上哩——管他是不是真。”
苏先生讷讷地道:“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又肃然,定神看看程老太公,又次及程谦等,“我既收了学生,必会照看得妥妥的。又有算筹、司南、各色颜料、幼童所用之弓箭……”他报了一串儿物什,皆令准备。
程太公大喜,此时之书生,但凡称得上“书生”的,必不能是只会死读书。孔圣人云: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是必会的,此外作诗WWW.KANSHUBA.ORG、作画、击剑等等皆要习得,尚有些书生还通着医理药理,并非凤毛麟角,实是众人皆然。苏先生此举,便是坐实用心教,不是胡乱教几个字应付了。既然投缘,当多说说程谦的好话,也跟着读书哩。
作者有话要说:继母继子,永恒的话题。也有好继母,也有坏继母。也有好继子,也有坏继子。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以及,古代真正的读书人,是很强大的。礼、乐、射、书,我就不多说了。御是驾车,但是在孔子的时代,战争的兵力的计量就是按乘来算的,御,是教你开坦克啊啊啊啊!!!再说数,也不止是数学,什么历法啊、天文啊、地理啊都是“数”。数源于河图洛书,超牛的。
☆、白事
苏长贞督课甚严,东宫太子、当今天子也只有伏首的份儿,如今虽是白龙鱼服,玉姐亦算不得入室弟子,苏长贞亦不松懈。玉姐小孩子家,瞧甚都新鲜,苏先生说什么,她便记什么,不时有惊人之语。苏长贞往年教太子,太子资质平平又有一干政务计谋分心,叫先生逼得要上吊。
今年教了个女学生,年岁又小,半件闲事也不操心专一读书,不须逼勒自家背书习字勤快非常,苏先生无可挑剔。她又生得古灵精怪,小孩子家哪知甚么是非?甚都敢问、甚都敢说,倒常把苏先生逼得想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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