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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那口音和神情,好似雪地花子向莫家行人情去的。平日伸手向人,一旦自居为客,所以见人发歪,气焰暴涨。正又好气又好笑。邱义见马琨注视,伸手一指,马琨这才看出那花子双手上俱留着极长指甲,手皮也不似寻常花子粗滥污秽。跟着又发现花于走路脚尖对直,起落甚轻,连那满口白牙都是异处,方忖:莫老交遍天下英雄,难道这花子竟是个异人么?邱义忽又用手示意,故作等候从人,将脚步放慢。那些抬礼物的也将挑担放向路旁歇息。
等花子向前去远不见,邱义说:“我找地方小解,老弟你去不去?”马琨知有话说,便答:“我也正想小解,一路去吧。”二人同到路侧林中无人之处,马琨笑问:“大哥是否为那花子?”邱义埋怨道:“你得罪人了!亏你还是名家子弟,几千里出门,连这样人都看不出。他哪是什么花于、不是江洋大盗,也是成了名的人物。休看穿得破旧,他那纸包,至少也是两根大金条,弄巧还许是什宝物都说不定。他一手拿着极轻的竹杖,一手提着沉重的金铁之物,左右身和脚底,轻重一样,已是少见。最难是点尘不起,硬功夫不知道,重功轻功已好到了家。你会看不出深浅,还敢多事,真难为你。如不是我,你今天定闹大笑话无疑。适才我想了好一会,想起目前隐身在这一类的大人物只有两人。
一个年纪较长,貌相神情均与他不符,那不说了。此外还有一个,出名的好刁狡猾,手辣心狠。但盼我猜得不对才好。如若是他,大苦头你不会吃,小笑话迟早总闹一个。你我一见如故,交深手足,万难坐视。偏生这人在江湖上行辈甚高,尤其是在莫老家中,休说未必打得过他,就是对手,也不便和他为敌。何苦白丢这人?此去到了莫家,不遇那人便罢,如与对面,第一先以后辈之礼上前请教,任凭讯谤,只是忍受,拿礼把他拘住。这样一来,不特不会丢人,日后还有多少便宜照应,千万大意不得!”
马琨既信服邱义,安心结纳,又实看出那花于轻功绝伦,当作知己之交真诚待友,知无不言,忙谢指教,随问花子姓名。邱义道:“此人姓车,无人知他真名。江湖上都叫他神乞,与丐仙吕瑄、女铁丐花四姑,称为‘江湖三叫花’,独他不曾见过。我此时虽还不能十分拿定,照那方竹杖和长指甲,正和人说一样。你见他时,称姓也许犯忌,你只说:‘老前辈天上神仙,后辈肉眼凡胎,适才路遇,竟失拜见。现时方始想起,务望恕罪。’等他问你来历,再把令师钱老先生说出。如若投缘,当时便能得他好处;否则,日后多少也有一点照应。无如此人性情古怪,初见时越是爱你,越要故意欺凌辱骂。
好在我已对你说明,只不还口罢了。莫家座上高人甚多,你能忍受,不但不算丢人,必还道你受了父师教益,有涵养,格外看得起你。须知越是有本领人才越谦和呢。”马琨诺诺连声。说完重又上路,杂在人群之中往前进发。
又行六七里,耳听笙管和呜,锣鼓喧天,黄杨坝村场全景在望。那地方是一片盆地,三面环山,一面带水,当中绿野平畴。全村约有数十户人家,俱是莫家的亲友。当地产竹最富,粗逾碗口。屋宇多是竹木所建,瓦也竹瓦,上覆茅草。莫老生性爱洁,更喜周急济穷。房舍均极整洁高大,庭院宽敞。因是背山面水,地形长方,建时经莫老指点,都做一字儿向阳排开。门前留出大片广场,以充农隙习武取乐之用。田亩多在河的两岸,通以朱栏小桥,罗列着十多架水车水磨。河旁碧柳成荫,杂花丛生,景甚清丽。
莫家偏居村角,园林亭榭颇具匠心,因势利建,并无墙垣遮隔。因是七旬大庆,到处张灯结彩,越发焕然一新。数千百株垂柳花树,全都挂起大小纱灯。大席棚搭了好几十座,戏台搭了四处,昆、戈、湘戏,随客所欲。两三顷大小的广场也成了宴饮之地,酒席似流水一般开上。全村男女老幼齐着新衣,帮同照料,人人欢笑,喜溢眉字。那远近四方的贺客,直同过江之鲫,车马舆轿,肩挑背负,结队而来。单账房就设了十来处。
来宾一到村口,先就有襟缀寿字彩条的知宾接待,问明来处,分别远近,领入账房交礼。
取了回帖,无论亲疏,只是贺客,先由执事人道谢申歉,说主人年老失迎,引去安排食宿之地,请客稍息征尘。进了饮食,再定时往见主人。是近处亲友晚辈,无什要事的,都是当晚和明早随众公祝。如是慕名远来,或是久别老友,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