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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揚起的灰塵幾乎蒙蔽了所有的視線。
下一秒,沈言渺不管不顧地就要衝下車,結果車門卻死死鎖著,連同她所有的寄託和勇氣一起隔在車門外。
「靳承寒,你開開門,你讓我下去,你讓我再去看一眼」
沈言渺瘋了一樣地用力砸著車窗,豆大的眼淚一顆接一顆淌下,接二連三的衝擊讓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和理智。
忽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沈言渺驟然毫不猶豫地就屈膝跪在他面前,像是街邊乞討的流浪漢一樣,死死拽上他的褲腳,哭著出聲:「對不起靳總,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逼您娶我,我不該騙您,是我罪該萬死,是我罪有應得!」
她語無倫次地認罪哀求,將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全部都埋進了塵埃,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淚水肆虐,泣不成聲:「但是,求求您,就讓我再去看一眼,之後任打任殺都全憑您處置,我不會再不自量力,不會再惹您不高興,我唔」
沈言渺只覺得左臂驟然一沉,整個人就被靳承寒輕而易舉地拎起來抱進懷裡,緊接著戰慄的唇就被人緊緊封上。
靳承寒只是毫無章法地吻她,急促又莫名慌亂,他一手牢牢錮著她纖細的腰線,依舊絲毫不給半分退路。
眼淚沿著沈言渺蒼白的臉頰劃下,淌進兩人唇齒間苦澀到無以復加。
在這之前,靳承寒想過無數種沈言渺可能會有的反應,或者是指著鼻子罵他冷血無情,或者是振振有詞地跟他炫耀那個男人有多好
可是,沒有一種是眼前這樣的,她徹底崩潰破滅地哭著下跪向他認錯,一口一聲靳總,一口一聲尊稱您。
玫瑰終於被他除去了一身的芒刺,恭順無比,識趣無比。
可這不是沈言渺!
這不是他要的沈言渺!
活了二十多年,靳承寒頭一回覺得如此慌不擇路,事情已然成為定局,他即使後悔也改變不了分毫,可對於她的眼淚,他不知所錯。
削薄的唇輕輕吻上她沾著淚珠的眸子,似乎這樣就再也不會看到她流淚一般。
沈言渺下意識驚恐地瑟縮了一下肩膀,卻連反抗都沒有,似乎真如她所說的那樣,任打任殺都全憑他處置。
只是血色褪盡的唇瓣依舊木訥地囁喏著,繼續機械重複地跟他認錯求饒。
「夠了,沈言渺,別再說了!」
靳承寒緊緊將她環抱進懷裡,感受著懷裡的人兒不自覺的顫抖,他安撫似地輕輕摩挲著她微亂的長髮。
但是依舊沒用。
即便是令人汗流浹背的盛夏,即便他再怎麼將她抱緊。
沈言渺依舊微微顫抖著,渾身僵冷,似乎才從冰水裡浸過一般,一雙水眸黯淡無神地凝望著車窗外,耳畔隱約聽見小女孩天真的聲音。
「那你能告訴我你住在哪裡嗎,我可以去找你,然後被你撿到啊。」
「桑陰福利院。」
建築爆破的塵埃開始慢慢散去,在愁雲慘澹的傍晚,依稀露出滿是瘡痍的廢墟。
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以後再也沒有那個人了。
沈言渺目光出奇安靜地望著外面,忽而淡淡輕笑,蒼白如紙的小臉上似乎是筋疲力盡,又似乎是終於解脫一般,纖長的眼睫輕顫幾次之後,終究是沉重又緩慢地闔上。
「你他媽是死人?!還不快點給我開走!」
靳承寒咆哮如雷地對著司機大吼,一雙黑眸里全是焦急和緊張,他抬手輕輕撫上她冰涼的臉頰,喑啞的嗓音茫然又迷惘。
他說:「沈言渺,我不知道」
不知道一個已經被劃為危房的福利院,竟然能讓她崩潰至此。
不知道一個已經死去將近十年的人,竟然能讓她苦苦牽掛至今。
沈言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昏睡著,腦袋穩穩地枕在他重傷尚未痊癒的左臂上。
靳承寒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自嘲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我還以為,我對你而言,總有那麼一點兒重要的」
但其實。
原來並沒有啊。
第134章 沈言渺在害怕他
翌日清晨。
一束陽光暖暖地落進屋內,又調皮地跳躍在女孩兒眉頭微蹙的睡顏上。
沈言渺其實睡得並不安穩,噩夢一個接著一個,令人膽戰心驚又無能為力,她很想清醒過來,但就是無力到連眼睛都掀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