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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接过剑,重重磕头。
轩辕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又已是平日里轻松惬意的笑容:“至于朝中的那只老鬼或是小鬼嘛,勉之,就靠你了。”
顾秉回大理寺的时候,清心来了一趟,问除夕怎么过,顾秉想了想说:“我还是老样子,你给你自己买些肉菜吧。对了买些鞭炮,驱邪。”
处理完大理寺的事情,顾秉便调出十年来蓟北报告中央的各类文书,一项一项细细看了起来。
粮产,赋税,徭役,盐务,河运,兵马,诉讼,铁石。。。。。。
顾秉放下最后一份文书的时候,东曦既驾,密布的流云间隙,出现了一条极浅淡的红光,然后慢慢变亮,拉长,直至将整个天地一分为二,像是一片漆黑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顾秉没有坐车,一个人悠悠地走在道上,想是众人忙于筹办年货,于是人潮如织,人人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喜气。一个小童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差点把睡眠不足的顾秉撞个五体投地。顾秉挣扎着站直,就见那顽劣的孩童冲着他大咧咧一笑,把手里一块还没吃的红豆枣泥糕塞到他手里,转身便跑了。
顾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捻了一点枣泥糕放入嘴里,品着丝丝缕缕香甜的味道,也淡淡地笑了。
史阁老,苏太傅,黄雍是朝中品级最高三人,史苏二人俱是三朝老臣,虽只挂虚衔不问朝事,但族人姻亲,门生故旧盘根错杂,早已形成阁老派与清流派之争。黄雍年老体弱,如今虽登台阁操持相权,但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想必就会告老还乡,含饴弄孙,他之后,轩辕手下谁可与史苏抗衡仍是未知之数。
顾秉心里其实是更加偏向周玦的,秦泱虽然算是能吏,但性格过于耿直,不善权变,周玦看起来油头滑脑,但胸中丘壑非常人可比。至于朝中其他文臣,要么是苏景明赵子熙这般史苏两党的子弟门生,要么是吴庸钟衡臣那样只会清议的文人高士,和他同科的蔡同恩,如同当年轩辕评价的那样,确是个清廉的直臣,但是过于死板,连走路都像是丈量过一般。想到轩辕,顾秉脚下顿了顿,不由自嘲地笑笑,用人谋略,轩辕比他强上百倍,帝王心术,哪里用得着他一个臣子操心。
清心这些天常和他抱怨,送礼的人太多,赶都赶不走,到了最后,清心只得把大门锁上。于是这些官老爷或是富户家的管事们,就把礼物堆在门口,最夸张的一天足有三尺之高。顾秉沉吟了下,记下了清单,让清心换了换,把张老爷的送给孟老爷,孟老爷的送给纪老爷,如此一一回礼过去,未防弹劾,又把清单誊了一份给御史台。清心抱怨麻烦,顾秉心中苦笑。在他做到六品官之前,还没有清心,每年的除夕自己包一点牢丸,吃一点元宵,远远看看宫里宫外的烟花就早早睡了,哪里有人殷勤款款,奴颜婢睐?
街边玉器古董店里人潮汹涌,旁边一个北货店里胡商正卖力推销着燕地的貂皮。
他自人流中逍遥穿过,像是万丈红尘里一个满怀心事的过客。
第七章:年光寂寞旅愁中
顾秉踏入仕途以来,每年只有在除夕的时候,能快快活活地睡上一觉,不用去宫里早朝,不用去衙门办公,不用见到各色官服晃来晃去,不用为官意民意天子意伤透脑筋,也不用为国事朝事不平事呕心沥血。
冷冷清清,清清静静。
日上三竿的时候,顾秉才懒懒散散地起身,踱步到院子里,清心正腌着咸菜,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顾秉笑笑:“你辛苦一年了,今儿个年夜饭我来罢,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清心也不推辞,笑嘻嘻地告假出门,想必在外面也是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约好玩到晚上回来吃年夜饭。
顾秉坐在井边,像十年前一样洗菜淘米,不过当年清贫潦倒,多以粟米豆麻为食,逢年过节或是舅家慷慨的时候,才可以偶尔吃到鲜藕茭白那样算是奢侈品的时蔬。把圆润剔透的稻米洗净,又把刚择好的蕹菜,莴笋整整齐齐摆好,旁边还泡了宫里赐的竹荪菠薐菜,顾秉看了看,很是满意。
发了会呆,顾秉轻轻叹道:“王事靡盬,不能执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几家高台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天启疆域之广,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在今天吃到稻米,或更幸运一点,吃到鱼肉。
顾秉突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晚饭的时候,清心匆匆回来告假,说是和幼时一道流落的故交结伴过年,便不回来了。于是顾秉便一个人草草用了膳,拎着一壶酒溜达到院子里,自斟自饮。
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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