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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奴仆队列之中。他始终没有抬头,没有望向我这边。
出了京城,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达官显贵们都有马车乘坐,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官护卫也有雨披遮蔽,唯独那些奴仆们,破烂衣衫散发赤足淋在雨中,没有任何雨具,只能默默跟从。
我看到北周人弄了一根绳索,缚住了顾尘羽的手腕,将他拴在了使臣的马车之后。其余的男女奴隶都背负着沉重行李物品倒是没有那么多束缚。北周人对待顾尘羽的态度,肯定谈不上是善待,但是也不算故意欺凌,这让我心中疑窦丛生。
北周使臣究竟是代表怎样的立场?如果是一切遵从北周儿皇帝的意思,理论上就应对顾尘羽多一些照顾,争取早日拉拢利用,不应该依然如对待奴隶一样对待顾尘羽。唯一能解释的通的理由是北周使臣实际还是被庄太后控制着,才会为了顾尘羽那般斤斤计较,将人弄到手之后又这般冷淡管束。
圣上让我暂忍一时之气,静观其变,我便不能因一己之私轻举妄动。其实各国对待奴隶都是这样,跟从主人出行的奴隶,如果不背负物品不拉马车,就理应是绳索拴缚略加管束的。我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去与北周使臣再起争执。
又行了一段路,顾尘羽忽然跌倒了,再爬起来的时候右腿的步伐显得极为僵硬拖沓,走了没几步再次跌倒。北周使团的护卫直接挥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想要赶他起来,连抽了几鞭,直打到他背上单薄的粗布衣衫全都碎裂,皮肉翻卷血口狰狞,他才勉强挣扎着爬跪起来,右腿却似完全不听使唤,再也无法站立。
109囚困笼中
我想起顾尘羽右腿的旧伤,每逢阴雨都会疼痛难忍,莫非此刻又发作了,看起来比上一次发作严重了许多。我再也忍不住,立刻出面叫停了行进中的队伍。
并非驿站,也不是正午休息的时辰,北周使臣不明所以,派人到我车前客气询问。
身为昭国送嫁使团之中职位最高的官员,像这样的“小事”我轻易是不会亲自出面,亦不能表现出对一个奴隶的过分关注,便叮嘱一个机灵的随从代为答话,告诉他们不能因为个别人耽误了整体行进速度,让他们妥善处置。
虽然我始终没有提及顾尘羽的名字,但北周使臣团内也不乏聪明人,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图。不过处理办法实在是……让我咬牙切齿。
我见他们迅速拆了一只木箱,用那些木板钉成一个木笼,将顾尘羽放入笼中。然后有人将木笼抬放到了北周使团一辆随行的物品车上,以麻绳捆扎免得颠簸滑脱,全然如对待一件大号的行李一般。
整个过程中,顾尘羽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由着他们将他捆了双手,粗暴地拖拽塞入狭小的木笼。没有人会为他捡起已经被鞭子打烂成破布块的衣物,没有人会顾及他脊背上新添的绽血鞭伤。他只能是尽力蜷缩在笼中,避开主要的伤口勉强不与粗糙木板钉成的笼壁贴的太紧,免得一会儿颠簸路途上反复摩擦磕碰得更严重。
按照我了解到的顾尘羽过去在北周的那些资料,他似乎经常被这样“处置”,囚困在木箱或者木笼之中,被送到某个地方被人折磨蹂、躏。而现在,在我许诺了会照顾他之后,他依然被人欺凌,我却为了所谓“大局”假装视而不见,这样的我的确是不配他的信任与依赖。
我的心就如这阴森淋漓的雨天一样,湿漉漉的不见光。
队伍很快再次启程,雨却越下越大。
所有贵重的行李物品上遮盖了一层防水的油毡,关押顾尘羽的笼子却依然裸露在外,任凭雨水毫不留情地冲刷。
我不知道顾尘羽是醒着还是已经伤痛交加失去了意识。我也渐渐无法再冷静地思考别的事情,心中忧虑越发严重。
雨势越来越大,队伍大不得不暂停行进。大家纷纷找地方避雨休息,自然也没有人顾得上车上那些并不值钱的物品。
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蒙蒙雨帘无法阻隔我的视线,我看到顾尘羽在笼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按耐不住担忧,悄声吩咐随从去找阿奴。让阿奴在这个时候接近顾尘羽或许比别的人,更容易让顾尘羽接受。
我知道我这是在逃避责任,拖延着不去面对我不想要的结果,但是我没有勇气,害怕顾尘羽用那种冷漠疏离的态度对我说话。
很快,我看到阿奴冒着雨慢慢靠近了顾尘羽所在的物品车子。因为避雨,我们的队伍与北周使团的队伍并没有严格划分阵营,并不贵重的物品车子也少不了是我们的奴仆们帮着看管,北周人对奴隶并没有太多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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