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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让你吃。”他瞥了她一眼,“你吃朕的东西还少吗,这会子装样儿晚了。”然后他就不理她了,扬声叫德禄,让他把他新得的那套书搬过来。
右手的小桌上摆满了山河典籍,皇帝装模作样取一本翻看,书页打开了,视线却停留在她身上。那个口是心非的人,到底拒绝不了诱惑,喜滋滋把金盏捧在了手里。他把书慢慢移上来一些,掩住了扬起的唇角,他的皇后多可爱,在嫔妃们面前能降妖除魔,在他面前耿直又贪吃,简直像个孩子。
她尝了一口,品品滋味儿,歪了脑袋。
皇帝的眼睛从书的上方露出来,盖住了大半张脸,“味道怎么样?”
她皱了皱眉,“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样,味儿有点怪,您要尝尝么?”
这可怎么尝,还没大婚呢,他也不好意思和她共进一盏,便说朕不吃,“倘或觉得味儿不对就搁下吧,别把脑子吃坏了。”
这个纯粹胡说,慈宁宫出来的,又经老佛爷亲验,怎么能吃坏了呢。嘤鸣表示不信邪,“您别老消遣我,容我再品品……”结果品到见底,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
“有药味儿。”最后她说,“想是老佛爷怕主子上火,有意命周太医多加了两味药材。”
皇帝嗯了声,“皇祖母总担心朕的身子,朕躬好得很,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这龟苓膏不会单送今儿一天,往后少不得日日有一份,皇后勤俭持家,就来替朕分担了吧。”
嘤鸣笑道:“奴才很愿意替主子分忧,只是这龟苓膏怕是按着爷们儿的方子调配的,回头补得过了,补出胡子来可怎么得了!”
皇帝觉得她多虑了,“太医院不敢开虎狼药,哪里能补出你的胡子来。横竖你上太皇太后那里领了差事吧,要是再有龟苓膏送,就由你亲自送,也省了一番手脚。”
结果她又嘟囔:“您不吃的东西就叫我吃,没存什么坏心眼儿吧?”
皇帝放下手里的书,气结地瞪眼瞧她,“自己心术不正,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
嘤鸣正襟危坐,也不气恼,和声细语说:“万岁爷,您往后不能这么说我了,我要是心术不正,您可成了什么人了!”
是啊,如今他们一体,不管情感上近或者远,他们都是不容拆分的了。她就是仗着这点,完全一副我在河里,你也别想上岸的嘴脸,惹得皇帝牙根儿痒痒。但是不能反驳,毕竟她说得没错,人家这会儿是皇后了,板上钉钉儿的事实,不认也得认。况且他很愿意正视这个局面,自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发生转变,到现在他还有些云里雾里呢。听见三庆悄悄给德禄传话,说她来了,他连政务也来不及顾,草草打发了臣工就着急出来见她。
不过这点子心思不便让她知道,免得她往后有恃无恐,愈发要欺压他。眼下正是做规矩的时候,规矩没立好,乾坤就乱了套了,所以他蹙了蹙眉道:“别耍嘴皮子功夫了,朕问你,你怎么不向朕谢恩?”
嘤鸣顺从地起身蹲了个安,“谢万岁爷赏。往后您的龟苓膏我全替您吃了,这样成不成?”
但皇帝一点儿都不满意,“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朕说的不是龟苓膏,是什么你知道。”
嘤鸣立时就反应过来了,“我向老佛爷和太后谢过恩了,怎么还要谢您?我给您当皇后,咱们往后是平辈儿您知道么?外头结亲的多了,都是男家千恩万谢的,还没见过女家上赶着说‘谢谢您娶我’的呢,您别打量我不知道。”
皇帝愣住了,怎么这话听着像她吃了亏,他应该反过来谢她才对?他一哂,凉声道:“你嫁的是帝王家,和外头怎么能一样?”
嘤鸣顿了下,颇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您不拿我当奴才看了呢,原来是我想多了。既这么,奴才就给您谢个恩,往后一定谨遵奴才的本分,绝不在您跟前充人形儿了。”
她说罢就要谢恩,这么一来皇帝倒觉得不妥了,别闹得回头不好收场,再像之前的孝慧皇后似的,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于是他眼疾手快,趁着她还没行礼,撂下书就起身往西暖阁去,边走边喊德禄,“云南新进贡的普洱茶呢,拿一罐子给皇后尝尝。”
德禄耷拉着眉眼讪笑:“万岁爷,您忘了主子娘娘醉茶,她不喝茶的。”
皇帝哦了声,脚下顿住了,只得慢慢腾挪回东暖阁。她还在槛内含笑看着他呢,皇帝自觉尴尬,为了维持体面,拿腔拿调道:“罢了,朕准你不谢恩。你是皇后,朕本该让你三分颜面,既是过日子,总这么主子奴才的也不成事。”他看了她一眼,“往后朕跟前就不必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