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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家女孩儿作筏子,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前朝暗涌滔天,那是男人间的博弈,不该殃及后宫。孝慧皇后和皇帝之间是八字不合,两个人连说一句话都嫌多,更别谈睡在一张床上了。这纳辛家的闺女,细论起来比薛尚章家的更好一些,纳辛不敢公然叫板,如果把他拉拢过来,三位辅政大臣中就只剩薛尚章了,皇帝动手的时候不至于落个杀功臣的名头。至于纳辛,留待以后慢慢处置也未为不可。
米嬷嬷笑眯眯的,又招嘤鸣过去,“皇上看书有时辰定规,你点上一枝香,香燃完了,提醒主子歇一歇,养养精神。”
嘤鸣心说怎么又是我呢,可又不好推辞,便从木盒里抽出一支白梅香来,吹火折子点燃了,小心翼翼插进错金螭兽香炉里。
米嬷嬷吩咐完了即退出去,这时候的暖阁里一室静谧,回头只看见门上站班的太监。嘤鸣没法子,把香炉搬到炕几上,再掖手退回原来侍立的位置。
融融斜阳,透过暖阁的大玻璃静静铺陈进来,皇帝就坐在一片光辉下,低着头,垂着眼,专心致志看他的书。嘤鸣到这时才拿正眼瞧他,他穿鲛青的素服,因皇后丧期未满,规整挽出一道雪白的箭袖。他的手指细洁修长,支起靛蓝的书皮,就这么看过去,很有几分清颜玉骨之相。
窗外鸟鸣啾啾,嘤鸣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树顶的鹂鸟身上去了。皇帝看书,她看鸟,这种毫无交流的状态,分明是决意互不相干。
隔窗留意着里头一举一动的米嬷嬷觉得有点发愁,皇帝身边的三庆也枯着眉头笑,“这姑娘,怎么不和主子爷多说两句话呢。别人拣高枝儿想尽法子巴结,她倒好,宁愿当戳脚子站着,真是难受。”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么着自有她的用意,她不想当后妃,所以也不琢磨怎么讨皇帝的欢心。
米嬷嬷没辙了,捱到皇帝看不见的犄角旮旯,冲她直挥手。她终于看见了,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米嬷嬷只好冲香炉里的线香指点,她才发现那支白梅香只剩寸来长了,便向上回禀,“万岁爷,您歇一歇吧,香都烧完了,没的看坏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一弹指:十秒。
第13章 春分(4)
皇帝是个自律的人,定下的规矩雷打不动。小时候那阵儿在布库场上练拳脚,不留神弄伤过眼睛,因此看书也好,批折子也好,都有一定时辰。
嘤鸣向上回禀,他听见了,把书扣下,闭上眼睛,背靠锁子锦靠垫养神。春光柔软,为他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很奇怪,他连闭着眼睛的样子都不可一世,微微扬着下颌,那种倨傲的神情,是所有王公亲贵们不能有,也不敢有的。
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对于嘤鸣来说是个苦差事。她打心眼儿里讨厌他,人就是这样,一旦你不待见谁,就连他喘气都觉得碍眼。如今茶上过了,香也烧完了,似乎再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了。
她悄悄往外退,不顾米嬷嬷的眼色指点,一口气退出了暖阁。米嬷嬷显得无可奈何,“姑娘怎么不多陪陪万岁爷呢,防着他有示下,你好尽快承办。”
嘤鸣很尴尬,“嬷嬷,御前伺候自有御前的人。我头一天进宫来,宫里的规矩还不明白,又粗手笨脚的,万一在圣驾跟前失了仪,怕是连家里的脸都要被我丢尽了。”
米嬷嬷直叹气,“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差的,多历练两回,自然就明白了。万岁爷不是苛刻的主子,知道你刚进宫来,绝不会有意为难你。太皇太后头前不是也同你交过底吗,愿意你上御前去。这会儿万岁爷来了,多好的机会,您就不想出人头地,将来好光耀门楣?”
这点当真是从未想过,不过不好直接说出来,便只有赧然报以微笑。
她阿玛为官这么些年,她从懂事时起就观察他的处世态度,最后总结出一条道理来——当官犹如和面,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光耀门楣固然好,过程中若需要担风险,那这份好不要也罢。她以前并不太赞同阿玛的主张,现在自己到了这个处境,竟发现别有一番道理。升发的好处让别人去得吧,她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觉得不错了。
她的这张脸,细看还是一团孩子气,米嬷嬷瞧了半天,发现生不了气,反而被她带笑了。
“别光直乐啊,”米嬷嬷说,“要不还进去吧。”
嘤鸣不大愿意,“您让我和万岁爷多说话,可他不理我,我也没辙。”
米嬷嬷往里头觑一眼,皇帝还养神呢,瞧这模样对她没什么意思。这就难了,长此以往别又像和先皇后似的,先是互不理睬,时候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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