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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人怅望,客窗我惯耐凄凉。
万灯一例放光明,逐队游人喜气迎。
满耳笙歌听不尽,谁知都作断肠声。
叮咛千万早登程,犹记当时别尔行。
盼到相逢难一语,最无聊是此时情。
韶华到眼轻消遣,过后思量才可怜。景在秋宵,本无一刻千金之价值;人为病客,尤少及时行乐之精神。转瞬而三日之期已悠然而逝,收拾繁华之景,依然寂寞之乡。从此梦霞朝朝暮暮,理不清教育生涯;冷冷清清,尝不了相思滋味。在家卧病时,愁乱于丝,心急如火。眼盼征云,不知去路。魂随夜月,直到深闺。惘惘出门,皇皇就道,视家庭若传舍,以逆旅为安居。一若得为前度之刘郎,便可偿问津之夙愿者。洎乎旧游重历,回首一惊。苔碧叶丹,又易一番惨象;春风秋月,空教两度消魂。望美人兮何处?咫尺天涯;问相见以何时?等闲秋半。
梦霞冒险服猛药,病魔虽暂退避,病根实未铲除。加以船头看月,又为风露所欺。到校后晨夕奔波,曾未稍事休养,未几而病态依然,药缘再结。幸疟势尚轻,两日中有一日可以强起,不欲旷课以贻误学童。日日扶病登坛,不堪其苦,而病且益深。梨娘不时遣鹏郎探询病状,欲为之医。梦霞却之,但嘱觅金鸡那粉。无如此药来自西土,乡中人鲜有知者,无以报命,则亦已耳。顾梨娘夙闻人言,久疟不愈,将成痨瘵,以是深为梦霞忧。遣鹏郎谓之曰:“先生病若此,不医不药将坐以待毙耶?此间无良药,不能治先生病,且乏人侍奉,重苦先生。吾母欲于明日买舟送先生归去,先生之意若何?”梦霞连摇其首曰:“我不归,我不愿归。我当病死此间耳。”鹏郎闻言大悲,呜呜而泣。梦霞悔以重言惊孺子,乃慰之曰:“鹏郎毋哭,我虽病,那便遽死?去语阿母,勿为我虑,我病行且愈矣,不必去去来来,多费一番跋涉也。”言已,更起书一纸交鹏郎。所书乃病中吟四首也。
用情深处尺难量,病中新秋瘦沈郎。
悔把当时肠尽断,而今欲断更无肠。
带病登坛漫讨论,胸前还渍泪双痕。
人生此苦谁禁得,口欲言时眼又昏。
鳏鱼照影梦难成,莫恨吟虫诉不清。
便使虫声都寂寂,何曾合眼到天明。
病骨朝来渐不支,为伊憔悴至于斯。
西风落叶萧萧夜,恐是羁魂欲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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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魔劫
玉梨魂——
第十七章魔劫
好梦不成,奸谋忽中。彼苍者天,颠倒之,播弄之,离以苦之,病以困之,种种摧残,犹以为未足。特再加一恶魔为之谗构其间,俾常处于千荆万棘中,不得一日宁贴。命宫磨蝎,而此悲痛之惨剧,且连续演出,靡有穷期,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以是知两人之结果,盖有难言者矣。梦霞养疴寓舍,犹间日一赴校。梨娘止之不可,乃代为之请假。李某时于课余之暇,来视梦霞,状至殷勤。梦霞平日与之冰炭,顾未尝形诸词色,一堂问答,虚作周旋,虽非深交,并无恶感。今者繁重之校课,彼一人服其劳,复偷得余闲,时来存问先生之无恙。梦霞于此,固当易其厌恶之心,为感激之私,谓此人亦多情者,前误以轻薄少年视之矣。然而奸人之交接,蓄其陰贼险狠之心,必饰以谦恭肫挚之行,虚示其诚,潜行其诈,发于人之所不觉。李某来而梦霞纳之,直不啻引狼入室、揖盗开门。一来再来,不数日而祸事起矣。
一日薄暮,李复来,梦霞方卧,移坐床前,琐琐作无谓谈。梦霞殊厌其唠叨,闭目不答,耳聒矣,而彼终无去意。鹏郎忽入,手持一物,状若缄札,大呼曰:“先生!阿母……”梦霞大惊,急作咳嗽以止之。鹏郎急回首见李,乃不语。梦霞庄容谓鹏郎曰:“汝年长矣,犹顽憨如许,此李先生,余之好友,长者在前,作此狂呼跳踯之态,不令人笑汝为失教之儿耶?”鹏郎受责默然,双睛炯炯,目李不少瞬。梦霞复顾谓李曰:“是儿名鹏郎,舍亲之幼孙也。椿庭早萎,遗此孤雏,乃祖嘱余善督教之。今半稔矣,轻浮若此,适足以见余训导之无方耳。”李笑曰:“君言过矣,吾观鹏郎,貌聪慧而态活泼,佳儿也。”言时,鹏郎已将手中函乘间掷于枕旁,欲行不行之际,李某故作不见,欠伸而起曰:“日暝矣,吾其去休。霞君珍重,明晚当再来视君也。”又呼鹏郎曰:“鹏郎同我至门外游耍去,勿在此扰先生清睡也。”言毕,牵其手与之俱出。
李挈鹏郎至门外,时斜阳一角,掩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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