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页)
,一言不发。我也奇怪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她拥在怀里,或赶紧为她沏杯热茶,以扫她的风尘。我居然就那么坐着,不知道如何开口。过了很久,她才突然抬起头,不加停顿一口气地快速说出想说的话,我已经前思后想过了想来想去最终的结果是——
好了,还需要饶舌吗?还需要哽噎吗?接下来必然是一句“我们不合适,最终不会有好结果,还不如到此为止好了。”
罢罢罢,谢天谢地。真是一块石头落地。我解放了,自由了,想爱谁就可以爱谁了。
可同时,我不得不承认,我那丑陋的虚伪的灵魂还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事情的突兀,而是不相信结果来得居然这么容易。那个死活缠着汉克先生,视汉克为天的桑安娜,他娘的,一夜之间居然变得深谙世事,看破红尘了。她真是彻底想通了,还是另有了爱人。我本想厚颜无耻地问问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是我太差,还是一个更为优秀或合适的男人出现了。还没等我的嘴巴张开,她的眼睛早控制不住了。两眼清泪扑籁籁流下来,为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划上了句号。能看出来,她非常痛苦,这样的决定不是她的情愿,是一种强大的东西在背后逼迫他,指示她,不得不如此。不忍、惋惜、同情、无奈,多把利箭穿着她的心,可她必须坚强、绝决,好像精疲力竭无计可施的她只能这样了。她把这个决定看作了对两个人的解脱和最好的赎救,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表现的如此差劲儿。
“但凡有一分奈何,我也不会——” 她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声音不像伤心,倒像是安慰受伤的她。
不需要桑安娜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无非是一联串长长的理由,和她的殚精竭虑,她的被动。我说:“好了好了,既然这样,就不要难过了。想必咱们的情份已尽。现在咱们该说的是珍重。”
我尽可能把话温暖了再说。但到桑安娜那里就变得寒冷如冰了。她意外、失望,又早有所料。她骂我狠心,问我是不是早盼这一天到来。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喋喋不休地数落我的过错。我相信,这些事情早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完成了。她打开身旁的包,开始找一样东西,也许是那枚一直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她拉开拉链,从外层到内层,最后从旁边的侧兜里拿出一个封信,放到茶几上,她让等她离开后再动它。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呢?我甚至都没抽一张纸巾给她。这让她隐藏在内心的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从进门开始算起,她一定感觉失望连着失望,她也许想过起身告别时,我会抱她一下,可她已经意识到那样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与悲哀了,她是在自讨无趣。
桑安娜走后,我打开了那封信。
无论接下来我写下多么愤慨罪不可恕的文字,但开头我必须遵循心听任灵魂深处的指挥,写下这第一句:我爱你。如果你稍稍有点良心,对这个全身心宁愿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包括将来)有半点在乎,你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此,我可以对天起誓,倘若我所说的话掺了一丁点假,我甘愿遭受天劈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有一段时间了,具体从哪天开始的并不重要,我常常望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发呆:两根手指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呢?它们不是紧紧地挨着嘛,可那枚戒指,怎么就没办法从中指挪到无名指上呢。亲爱的(但愿你还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至少这个称呼还不至于让你感到恶心),知道吗,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深深的爱,我无可选择。可我永远也搞不清我是你的什么?有时,我非常嫉妒你腕上的手表、腰间的皮带、口袋里的钱夹,甚至脚上的皮鞋,起码你需要它们,离不开它们,它们与你身影相随,可我呢?我是你的朋友、保姆、厨娘、清洁工、情人、伴侣、性服务者、营养顾问?不不不,我无法定义,如果其中的任何一个头衔属于我,我也不至于如此痛苦。你似乎从来不考虑这些。
现在,我不能不骂你这个残忍的家伙,骂这个总是宽容仁慈能够主宰一切的老天,我还骂我那自认为慧眼识珠的爷爷,为什么在这茫茫人海偏偏要选择你。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从小到大,我就是父母怀里的宝贝掌上的明珠,娇生惯养,为了你(也许应该说是为了爱),我放弃了自己,我努力做好第一顿饭,像宠物一样把你养着,从穿衣、铺床、倒刷牙水、甚至连*都怕你累着,像个白痴一样把你宠着,天冷了把你的手放到我腋下给你取暖,天热了用毛巾给你擦拭身体,像个孩子一样把你护着,洗澡时给你搓背,睡觉前给你泡脚,饭端不到桌上你不吃,水送不到嘴边你不喝。可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