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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该怪我。那年,我把密旨交给八爷,他再三问我,你是否还活着。我说你早已不在人世。他当时脸色一灰,好像心死了一般。八爷那么精细能干的人,毫无挣扎就落成今天这样,大概真是不想活了。”
楚言心中一痛。胤禩,你这个傻子,呆子!
稳住心神,叹道:“哪里怪得了你?你也有苦衷。当初,阿格策望日朗逼着你帮忙圆谎,太难为你了!这些年,你心里想必也不好过。再说,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不要说你,就是我自己,也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好几次险险没命,也没想到真还有命回来,还有见到你们见到怡安的一天。”也许,真的是阿格策望日朗的英灵,一直跟着她,帮她避陷挡灾。
短短几句话,掩去了多少危机劫难?靖夷上下打量她,已经看不到那个娇憨少女的影子。这个女子,经历了多少辛苦,走过了怎样的路?能否否极泰来?前方还有什么等着她?
靖夷突然有些不安:“八爷给关在宗人府里,有专人看守。只怕不容易。万一有人认出你——”
楚言笑得苦涩:“我知道。我也没把握,尽尽心吧。回来前,以为怡安在宫里,我预备了点小东西,做了上中下三种打算。既然怡安用不着,看看别的地方用不用得上。我会小心,不暴露身份。死了几年的人了,突然活转回来,自己想想都怕。”
这些年,靖夷也招了几个徒弟,培养了一点力量。最靠得住的那点人手,都交给筱毅带走了。京城水深,靖夷不敢轻举妄动。有佟家,同仁堂和寒水在,一向以来,要打听什么,办点什么事,也不是难事。这一回,事关重大,前两处无论如何不敢惊动。
那两处也已不比从前。同仁堂由雍正皇帝钦定供奉御药房用药,算皇商了。先前恩宠有加的隆科多受年羹尧一案牵连,被削职,派赴俄罗斯商议边界。佟家摇摇欲坠。
寒水在城南郊外,交通便利又僻静之处,买了个庄子。既是货栈,又可用来临时安置生意相关的人等。靖夷每回进京,都把大部分手下伙计安排在这里,自己偶然也在此过夜。
靖夷只称楚言是同乡,进京投亲,遇上了,搭个伴。庄上管事毫不怀疑,仍是热情安排住下。
次日一早,楚言道谢告辞,叫了辆马车,独自往城里来,按照靖夷指点的地址找到那家天主教堂。
楚言该如何与寒水相见,让两人花了些心思。表面上,寒水的周围风平浪静,少有风吹草动。但以寒水与佟家和九阿哥的关系,加上弘历弘昼怡安时不时往她那里跑,皇上真能放任不管?不要说楚言,就是靖夷也不相信。以为死了好几年的姐姐活着回来,按寒水的真性情,怎可能不先大哭一场?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什么也别干了。
规模不大,但靖夷一直与广州的洋人保持着生意来往。寒水相当于他在京城一带的代理。那些传教士也是猴精,知道寒水背景深厚,有机会都把生意送上门,设法结下些香火情。寒水却不喜欢洋人,这类生意全都丢给了底下一个伙计张罗。
靖夷照例过来与寒水打个招呼,言语间指点她找借口往那个天主教堂走一趟,有个故人在那里等着与她相见。
寒水纳闷不已,却知靖夷为人实在,他说有便有,他不细说自有缘故。
靖夷走后,寒水佯装无事,找来总管随口询问生意。可巧管着洋人生意的那人回乡探亲还没回来,他走后,那家教堂的洋神普来订了些货物,拖了一个多月还没送去。寒水就推说要去城里逛逛,顺便给他们把东西送去。
洋神普听说佟夫人亲自来了,不敢怠慢,亲迎出来,陪着叙话。寒水叫他自去忙自个儿的,只说自己头回来,想随便看看。丢下跟来的管事与他罗嗦,自己往弥撒堂行来。
一进门,接着昏暗的光线,就见神堂前跪着一个披着蓝底黄花头巾的女子,心念微转,想到早燕。
早燕与罗衾离开京城后,辗转去了广州,在那边开起绣庄,又办了个善堂收养失去父母的孤儿。靖夷与他们多有来往。罗衾还陪着靖夷去准噶尔找楚言。早燕不知是担心被废太子牵连还是什么,再也没有回过京城。秀娥等人私下里也有些埋怨。如今,换了位皇上,废太子早就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寒水这么想着,慢慢走过去,靠近了,刚要出声相唤。那人已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轻唤:“寒水,你还好么?”
寒水如遇雷击,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