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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嫌汤圆甜腻,吃了一个就放下了,却让人舀了汤来喝。
忽然听见楼下语笑琳琅,临窗望去,十来个老少妇人相携着走过街面,个个穿戴讲究,全是一色儿的白绫袄,满头金钗雪柳,起首的一个妇人手里还捧着香。原来京中习俗,妇人们元宵夜里结伴出行,穿街过桥,可以驱病除灾,保一年无腰腿诸疾,这叫做“走百病”。
“你要不要下去走走?我叫人护着你。”杨楝笑问道。
她心中颇为艳羡,但听他意思,大约是不方便陪自己下去的,遂摇摇头:“回去在玉带桥上走两步,便是走过了。”
杨楝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她又笑问:“看见跟着的人了吗?”
“要是能让被跟的人看见,那也不叫锦衣卫了。”杨楝笑道,“高师父和我说过,他盯那些文官从来都是易如反掌,武将十个里面有九个也察觉不了。这些年所遇机警过人者,只得小陆将军一个。不过小陆现下也是他的上司了。”
皇帝一定很想知道杨楝放出来之后,会去见什么人。说不定这一晚上派出来跟着他的锦衣卫里面正有陆文瑾和高芝庭,这固然是有些好笑。他看不见陆文瑾在哪里,唯有在窗前多站一会儿,或者在他目力不及的某个黑暗角落中,他们正在望着他。
过了大半个时辰,忽见外面又飘起雪来。“只怕夜里雪还要下大,”杨楝道,“咱们回去吧。”
“是呢,咱们有酒有菜有炭火。”琴太微笑道,“跟着的人还得站在雪中,怪不容易的。”
彼此笑了一回,相携着下楼,冷不防撞见有人正从楼下往上走,琴太微急忙掩面转身,藏到杨楝背后。来人撞见了女眷,显然吃了一惊,立刻低头退开。
杨楝才看清那人竟是谢迁,四目相对时皆是一怔。谢迁还穿一身孝中素服,手里提着一个兔子灯,他正要俯身行礼,却见杨楝目中一道锐光横扫过来,不觉哑住了。杨楝并不招呼他,只略一笑,便拥着琴太微迅速离去,一忽儿便消失在门外。
谢迁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出门,朝自家马车走去。
“老爷不上楼了?”随行的小厮追上来问,“那……海棠酥还买吗?”
“我乏了,先走了。”谢迁道,“你去让掌柜装两盒点心,带回家去,给夫人和霜姨娘各送一盒,再去书院找我。”
小厮诧异道:“老爷不回家,夫人问起怎么说?”
“就说冯翰林找我过节。”他笑道。
那小厮应声去了。谢迁收起笑容,微微有些头疼,眼前晃来晃去的是那件夺目的大红氅衣。虽只惊鸿一瞥,亦能看清那对灼灼秀目中的温柔情意全都缠绕在另一人身上。那人护着她下楼,有如手捧珍宝。
车夫狠甩了几鞭,老马鼻中喷出臂粗的白气,踏着雪泥一溜儿跑开。车厢里极暗,兔子灯不知何时熄灭了,耳朵也折了一只,他看了看,顺手扔进雪地里。
尾声
…
琴太微跟着杨楝走到桂华楼后院,迎面看见自家宫车,几乎不认识了。原来宫车四角挂满了各色彩灯,牡丹蛱蝶荷花金鱼,五色炫目,灯火辉明,宛若叠了一座小小的鳌山,将风中细碎的雪星子都映成了银闪闪的漫天星斗。
“好不好玩儿?”他笑问。
“不要骑马了。”她牵着他的袖子道,“同我一起坐车。”
他们并没有从较近的东安门入宫,却是沿着皇城北墙足足跑了半圈,一直绕到西安门才回家。这琳琅夺目的宫车实在太过招摇,乃至于次日一早,半城人都知道徵王脱了禁闭出来游玩,向灯市的小贩买了整整一车花灯讨爱姬欢心。“还有心思玩乐,果然这三个月安然无事。”——众人都作如是想。
回到清馥殿时,已近三更天。杨楝换了衣裳,还要入宫面圣。
“这么晚了,莫非他还等你过去交代?”琴太微诧道。
“他等不等,我都是要去做个样子的,免得他七上八下起疑心。”他笑道,“不会有事的。你替我把被子焐热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琴太微哪里睡得下,执意要送他过去,又道:“我还没走百病呢,好歹让我送你过桥,随便也就走一走啦。”
他拗不过,只得挽着她一起走到桥头,说什么也不许再跟着了,又叫人牵过马来,道是骑马过去更快,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琴太微亦知这时候皇帝不会故意找麻烦,只是心里舍不得这一时半刻的。看他翻身上马,因为旧伤牵扯,动作亦不甚利落,偏还又朝她笑,指着她手里的猫儿灯道:“你再赖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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