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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归政光绪的打算时,他断然反对,并为慈禧开脱辩护:“太后训政两朝,削平大难,臣民爱戴,此次拳匪发难,只恐祸起腋肘,不得已徐图挽救。”
此时慈禧自顾不暇,所以李鸿章一直在上海“小作盘桓”,他在等待局面的根本性变化。8月15日,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慈禧仓皇出逃;8月20日朝廷以光绪皇帝名义发布“罪己诏”;9月7日朝廷发布剿灭义和团的谕旨,诬称义和团“实为肇祸之由”,“非痛加铲除不可”;9月8日朝廷电旨再次表示“罪在朕躬,悔何可及”,几乎是央求李鸿章“即日进京,会商各使,迅速开议”,甚至低三下四宣示李鸿章此行“不特安危系之,抑且存亡系之,旋乾转坤,匪异人任。勉为其难,所厚望焉”。朝廷竟然公开承认大清王朝此时的生死存亡全赖李某一人,想来也是万般无奈。此时,李鸿章才认为北上议和时机成熟,于9月15日离开上海北上,开始为挽救已经病入膏肓的清王朝作最后的努力。作为晚清重臣长达四十年之久的他,很难做出别的选择。他的命运,已很难与这个腐朽不堪的王朝分开。
总之,从1900年1月中旬李鸿章东山再起任两广总督,到9月中旬重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八个月间,政坛风云剧变,充满惊涛骇浪。李鸿章身处政治的风口浪尖,种种无比尖锐的矛盾集于一身,稍有差池则大祸临头。在这短短几个月间,康有为、梁启超的祖坟为他所掘却仍能谅解他,孙中山为反清革命一再策反他,港督卜力想稳定粤、港局面竭力挽留他,慈禧要与列强和谈自保最终不能不完全依靠他。彼此不共戴天的各种政治力量在关键时刻竟都对他抱有某种期望,都如此看重他,而他也能周旋其间、应付裕如,足见其对政治、权谋的把握已是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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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吾爱孔子,吾尤爱真理(1)
吾爱孔子,吾尤爱真理
无论是出于策略考虑还是由知识结构决定,康有为是以“托古改制”这一中国历代改革者最常用的方式,登上近代中国的思想、政治舞台的。他的《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和《春秋董氏学》,以鬼斧神工之法颠覆了几千年来的孔子和儒学形象,再造了一个改革的孔子和儒学,为自己的改革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与合法性。
梁启超拜康有为为师的时候,正是康有为构建他的儒学时期,梁对乃师的再造儒学大为折服,随后就参与了《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和《春秋董氏学》等书的编写工作。维新运动开始之后,梁启超更是依老师康有为之说,积极主张奉孔子为“教主”、“圣人”,主张立儒学为国教,以此作为变法的最重要理论根据。在著名的《变法通议》一文中,他将“保教”与“保国”、“保种”并列为变法的目的。他的《西学书目表后序》则明确要求将孔子奉为教主,强调通过读经,“当知孔子之为教主”,大力宣扬“孔教之至善,六经之致用”,同时声明这并非因为自己信孔尊孔而“自袒其教之言也”。在给康有为的信中,他甚至认为此时创立、传播孔教比维新运动还要重要,坦承“弟子自思所学未足,大有入山数年”钻研孔教之志。因此,他对在民间设立孔庙、举行祭孔活动也非常支持,在1896年底曾给驻美公使伍廷芳写信,建议仿照西方宗教仪式,在美洲的海外华人中劝设孔庙,定期礼拜。
维新变法失败,梁启超被迫流亡日本。在日本,他大量接触到西方的新思想、新观念,思想进入另一境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脑质”为之改变。他脱离了维新时期以托古改制宣扬改革的中国传统话语,而更多地以西学词汇、观念作为自己理论的基础。而同样流亡海外的康有为,此时仍坚持托古改制理念,并在海外更为积极地进行以孔教为国教的保教活动。对此,梁启超渐生歧意,终于在1902年发表了《保教非所以尊孔论》一文,公开反对保教,反对立儒学为国教,与乃师大唱反调。开篇他即声明:
此篇与著者数年前之论相反对,所谓我操我矛以伐我者也。今是昨非,不敢自默。其为思想之进步乎,抑退步乎?吾欲以读者思想之进退决之。
他承认,自己曾是保教大旗下之“一小卒徒也”,但现在之所以反对,首先是因为“教非人力所能保”。他认为各种宗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竞争发展。
其次,他认为儒学的本质并非宗教,而持保教论者现在处处模仿佛教、基督教,主张“设教会,立教堂,定礼拜之仪式,著信仰之规条”。姑且不论这种主张能否成功,即使能成功,也是对孔子的诬蔑,因为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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